“知道什么？”
    颜雪在床上滚了两下，支着脑袋，看着她哥，“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颜湫一愣，然后轻轻的笑开。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的说：“好好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一味的装傻好了。”
    “装傻？我没有。”颜雪忽然正色，坐起身，“真的没有。”
    “雪雪？”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顿了下，她挑眉看着她哥，“再说我这个年纪，你身为家长，不应该多劝我关于学习上面的事情吗？怎么你成天说些有的没的？”
    “……”
    呃，本来是开导她，怎么到了最后，反而成了他的不是了？
    颜湫一时无语，颜雪凑近过来，眯着眼睛，“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有出息，或者比你厉害？”
    “胡说什么。”颜湫失笑，捏住她的鼻子，“就你这个机灵鬼的样子，以后肯定是个祸端。”
    “啧！你别捏我鼻子！疼。”颜雪挡开颜湫的手，坐好，伸腿过来踢了踢他，“渴了，给我倒点水来。”
    “是，公主大人，请稍等。”
    颜湫起身，想了想，揉乱了她的头发。
    在她轻声尖叫声中出去了。
    颜母听到女儿声音，又看儿子从女儿房间出来，笑着拉住儿子，“你又怎么招惹雪雪了？”
    颜湫摊摊手，无辜道：“上天作证，我没有。我是奉命，给公主大人倒水喝。”
    “你呀。”颜母笑着拍打儿子的手臂，“都说兄妹两个是天生的小冤家，你们两个就是了。”
    与此同时，肖家。
    肖母热好牛奶，看着女儿喝完，又要端去送给儿子。
    “我去。”肖苍雪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推着肖母，“妈妈你快点去休息吧，我会看着我哥把牛奶一滴不剩的喝光的。”
    “好。”肖母笑着捏捏女儿的手，“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嗯，放心吧，晚安。”
    “晚安。”
    看着肖母进了房间，门关上，肖苍雪端着牛奶敲响了肖苍山的房间门。
    “进来。”
    探头，她看着书桌跟前正在看书的人，“牛奶来了，喝不喝？”
    “进来吧。”
    把杯子放在他手边，肖苍雪靠着桌子，随手拿起肖苍山正在看的一本书，翻了翻。
    肖苍山端起牛奶喝了口，听到她问：“你跟雪雪生气了？”
    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肖苍山微微蹙眉，“你听谁说的？”
    “猜的。”把书扔回桌上，肖苍雪抱着手臂笑，“因为什么？你又怎么惹到雪雪了？”
    顿了下，她指着肖苍山的脸，“再说，你脸色这么难看，我一看就知道了。”
    “没什么。”把牛奶喝光，肖苍山把杯子递给肖苍雪，“出去吧，我要睡了。”
    “喂，你不打算跟我说说？”
    肖苍雪看她哥往床边走，不死心的在后面嘟嚷，“没准你跟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帮你跟雪雪和好啊。”
    “不用。”肖苍山掀开被子，依靠在床头。
    肖苍雪哼了声，走过去，在床上坐下。
    “哥，你知道你这人有很大的毛病吗？”
    “？”
    “口是心非，还嘴硬。”
    “……”
    “你心里想什么呢，别人不一定知道啊。就算猜到一点，也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最好的方法，不引起误会的方法就是，你想什么就告诉她。”
    这个她是谁，兄妹两人心知肚明。
    肖苍山微微一愣，笑着揶揄，“所以，你想什么，都告诉颜湫哥了？”
    肖苍雪点头，摊摊手，“是啊，我都告诉他了。”
    “……”
    这一点，肖苍山确实佩服他家二雪。
    坦坦荡荡。
    比他这个男人还要洒脱。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说？”
    “……”
    “哦，我知道，你肯定又想说，她年纪小啊，目前学业为重啊，巴拉巴拉……是吧？”
    “……”
    “那你这么扰乱她的心，就是真的对她好吗？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
    肖苍山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屈指弹了下肖苍雪的额头，他故作严肃，“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腔调。装什么大人。”
    “我不是装大人，我是真的大人。”
    “哦？你是大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每次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他就摆出这姿态，把肖苍雪气的半死。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了，赶紧睡觉！”
    肖苍雪不耐烦的摆摆手，又扯了一边的枕头狠狠往她哥脑袋上敲了两下，“孺子不可教也！”
    气冲冲的站起身，她摔门出去。
    肖苍山盯着门板半响，脸上的笑容慢慢退下。
    剩下的，只有心口微酸。
    “哦，对了！”突然，门再次被推开，他妹小脑袋探进来，“你的伤，英雄救美？我听说了。”
    肖苍山：“……”
    “友情提示，那个周舟，我不是很喜欢，她做我嫂子，我不乐意。”
    “……出去吧。”肖苍山疲倦的挥挥手，“赶紧去睡觉。”
    肖苍雪吐吐舌，“难怪，我要是雪雪，我也不高兴。你为了别的女人一身伤，这事搁谁谁都不高兴。哥，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傻瓜？”
    “……出去。”
    “知道了，这就出去，最后再说一句，”肖苍雪用手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去哄哄她吧。”
    说完，她关上门。
    这回许久都安静，肖苍山相信她真的去睡了。
    只是，却丢给他一个难题。
    哄哄她？
    哄她？
    怎么哄呢？
    给她买雪糕吃？
    或者，奶茶？
    嗯，她好像喜欢抹茶味的奶茶。
    ……
    “妈，爸，我走了。”
    “小丫头，怎么都不跟我说啊？还有我啊。”
    颜雪白了颜湫一眼，换了鞋子出门。
    颜湫失笑，心想这丫头真是爱记仇。
    不过这记仇也就是对他吧，换了某个人，恐怕早就心软的不行了。
    打开大门出来，颜雪一愣。
    对面墙上靠站着一个人，看见她，他微笑说：“早。”
    颜雪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微微一闪。
    肖苍山便把东西递过去。
    奶茶。
    目测是她最喜欢的抹茶口味。
    “我不渴。”拒绝后，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奶茶一眼。
    说实话，女生对于奶茶这种东西，抵抗力确实很弱，非常弱。
    肖苍山叹息一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把奶茶放进她手里，“昨天晚上，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
    颜雪拿着奶茶，低着头，也不说话。
    肖苍山看着她的发顶，忍着伸手去揉的冲动，继续说，“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跟苏锦宇一起参加校庆。”
    颜雪听罢，忽然仰起脸，眼睛泛着光，“为什么？”
    她突然的问题，叫肖苍山一时说不出话。
    他张张嘴，真正的答案在嘴边转了个弯，出来就变成了，“苏锦宇，你和他也不熟……”
    他的话还没说完，颜雪已经不想再听。
    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所以也不必听完了。
    “我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奶茶你自己留着喝吧。”把奶茶塞还给肖苍山，颜雪捏紧书包带子，快步跑走。
    肖苍山追了两步，停下来。
    看着那抹一闪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他捏紧了奶茶。
    突然，手上一轻，转头去看，他开口叫道：“颜湫哥。”
    颜湫把吸管插好，喝了口，蹙眉，“真甜。”
    肖苍山：“……”
    颜湫弯唇，拍拍肖苍山的肩，“失败了？”
    “……”
    “我家那小丫头，任性的很。”
    “没有，是我不好，昨天晚上口不择言，惹颜颜生气了。”
    “男人嘛，就应该大方一点，惹了她，就跟她赔礼道歉，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这个时候，脸皮这东西可以暂且搁下。”
    肖苍山听了，笑起来，“我知道了。”
    “嗯，那这杯奶茶，我替雪雪喝了，你再？”
    “我再给她买。”
    “好。”
    颜湫笑着点头，转身正要回屋，却听肖苍山在后面说：“二雪喜欢草莓味的。”
    颜湫脚下一个打滑，差点跌倒。
    然后，那天晚上，肖苍雪就捧着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喝的小脸甜丝丝的红。
    *
    苏锦宇从车上下来，正好看见前面走着的背影是颜雪。
    一喜，他快步追上来。
    “颜学妹，早上好。”
    颜雪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他，点头打招呼，“苏学长，早。”
    两人并肩而行，苏锦宇时不时就看她一眼，虽然不说话，也让他心情大好。
    走到一条分岔路，颜雪站住。
    苏锦宇疑惑，问：“怎么了？”
    颜雪叹口气，“学长，你已经来了很久了，还在迷路吗？”
    迷路？
    一怔，苏锦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跟着她往初中部的方向去了。
    高中部在他的右后方。
    脸上泛着薄红，他尴尬的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我，我是打算送送你。”
    “学长，学校我很熟，不会迷路，所以不用送。”
    她在讽刺他。
    苏锦宇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很高兴。
    她很有意思。
    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女孩子了。
    他喜欢她有意思，喜欢她伶牙俐齿，喜欢她淡淡的，喜欢她清丽可人的模样。
    喜欢，关于她的一切。
    唯一的就是，她年纪有点小。
    真要下手，好像不太好？
    想到这里，苏锦宇笑起来，“别忘了今天放学后的练习，雪雪。”
    雪雪？
    他叫她雪雪？
    颜雪皱眉，面露不悦。
    苏锦宇摊摊手，“哦，我听你的朋友都这样叫你。我想我们要一起参加校庆，要合作，就应该熟悉彼此，所以也叫你雪雪，可以吗？”
    他的理由这么充分。
    她很难说不可以。
    反正，就熬到校庆结束，结束以后，就和他再没有牵扯了。
    “苏学长随便吧，我先走了。”
    “好。”
    看着她转身就走，苏锦宇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在她背后喊话，“放学我等你，雪雪。”
    颜雪听到，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看着就要进教学楼，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挽住她。
    “雪雪！早上好！”
    “吓我一跳。”
    颜雪呼出一口气，分别瞪了她们一眼。
    李小雨和杨柳对视，李小雨笑着说：“我和杨柳可都看见了啊。”
    话说着，她们进了教学楼。
    “看见？你们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和苏学长一起。”杨柳说，“看起来，你们进展的很顺利啊。”
    末了，她还学着苏锦宇的那句：放学我等你，雪雪。
    “你和苏学长放学要去哪儿啊？”
    “就校庆的事啊。”
    “真的参加啊？一起？”
    “嗯。”
    杨柳看看李小雨，说，“你们准备表演什么？”
    颜雪叹息，坐在座位上，把书包塞进桌洞里，“唱歌。”
    “什么？”
    “什么？”
    李小雨和杨柳异口同声，“真假？你唱歌？”
    李小雨：“雪雪，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听你开口唱过歌呢。就连哼歌的时候都没有。”
    杨柳：“一般这种的话，无非两种情况。一呢，五音不全。二呢，深藏不漏。”
    说着，她上下打量颜雪，“雪雪，不是我打击你，你怎么看，都像是这第二种情况。”
    李小雨赞同的点头，“雪雪，你确定唱歌？”
    “不然呢？跳舞吗？”
    “不是还能朗诵诗歌或者表演魔术之类的吗？再不然，演小品？说相声？我给你下载一个相声段子，你跟苏学长说相声吧！”
    想想，李小雨就兴奋了。
    颜雪白了她一眼，直截了当，“我不要！”
    要她说相声，演小品，她宁愿选择唱歌。
    ……
    弹错了。
    周舟怔愣的看着钢琴的黑白键，自嘲一笑。
    因为她不专心，心里存着事，简单的曲子，明明弹奏过成百上千遍了，却还在出错。
    眼神不自觉的扫向练习室的门。
    他还没来。
    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小时。
    他是迟到还是，不打算来了？
    心更乱，周舟索性从钢琴前起身。
    而她刚站起来，练习室的门就被推开。
    看见进来的人，她惊喜出声，“苍山！”
    肖苍山看向她，略略点头。
    周舟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顿时一张脸红个彻底。
    咬了下唇，她朝肖苍山走过去，轻声问，“来的路上还，还顺利吧。”
    “哦，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晚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只要你……”
    只要你来了就好。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今天可能要早点回去，我们开始吧？”肖苍山放下书包，看着周舟说道。
    周舟急忙点头，走回钢琴边。
    练习了几遍，差不多了。
    肖苍山收拾好，准备要走。
    周舟咬了咬唇，忽然叫他，“苍山。”
    “有事吗？”
    看着周舟一脸的欲言又止，肖苍山没说话，耐心的等待。
    周舟是鼓足了勇气的。
    她也知道，不应该是今天，不应该是现在。
    可是，她又实在等不下去了。
    “苍山，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站定在他面前。
    女孩子身上的清香飘入鼻端。
    周舟长的很漂亮，气质也好。
    学校很多男生都暗恋她，把她当做女神。
    只是在肖苍山心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友，同学，只此而已。
    “苍山，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
    周舟话落，自己的心有一半轻松。
    许久，等不到肖苍山的回应，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见他的眼底，一片平静。
    手指抠紧，她忽然问：“你喜欢的人是颜雪？”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