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就揪住那衣袖,往里头拉去。
从檐下往桌案的路,她还是熟悉的,很是准确地将人按在了凳子上。
手指摸了摸,挨上了一只温热的碗和一个药瓶,全数推给了男人。
“快些!”
说句实话,今日能从酒桌走到这儿,可算是历经了千难万险,颇有些渡劫的意思,行迟也没有废话便就端了碗。
接着就见他那机灵过人的近卫领了人从屏风后出来:“爷!属下告退!”
行迟想说话,药还在口中,那一行人便就训练有素地出了院子。
不愧是断水山庄的人,轻墨一边感慨,一边唤道:“小姐,奴婢先伺候小姐洗漱。”
“不用了!”苏林晚一挥手,讲笑话,洗什么漱,没见人都还在么!
轻墨顿住,复又看了看桌边二人,啊!明白了!
“那奴婢也告退!”
哎!哎哎哎!
不等苏林晚拍桌子,那门已经被丫头欢快地关上了。
关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苏林晚指着门的方向:“你家近卫就这么走了?太不懂事了!都不会给你请个大夫吗?”
醒酒汤不好喝,又酸又涩,加上那药丸在口中化开,更是酸苦难当,行迟怕酸,狠狠闭了闭眼睛才睁开。
此时只瞧着那伸长的手臂,淡淡道:“吃了药,无妨。”
“那也对你的身体太放心了吧!”苏林晚收回手,摸到了那药瓶子,揭开来闻了闻,“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席谷主开的药方。”
“啧。”似乎有点说服力,苏林晚放下来,“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便就是灵丹妙药,也不可能立刻生效的,只不过这个问题她一路问了好几次了,行迟终于还是叹道:“嗯,好多了。”
“那……”苏林晚起.身来,“那我扶你去洗漱?”
“什么?”
“这得怪你家行风,他跑得太快了,”苏林晚伸手,“也是,毕竟咱们是夫妻么,场面上的事,总是要做的,他都把你交给我了,我总不能放你现在回去吧?”
好有道理。
只是看着那双伸将过来的小手,行迟还是身子微仰了些:“我自己可以。”
苏林晚没碰上人,奇怪地又近前了一步:“你躲什么?”
“不劳烦夫人了。”
“你还是劳烦一下吧。”苏林晚终于还是抓到了他胳膊,“屏风后边有水桶,我不熟悉,你不过去,我也洗不成。”
今日当真是他鲁莽了,行迟想着,那最后一坛,实在不该喝。
否则也不会现在根本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替你喊轻墨回来。”
“不必了,”苏林晚摇头,“我已经梳洗过了,你没见我发都是散了一半的?我就是净个面而已。”
她说了,他才发现当真如此。
脑海中终于记得她与曾大人说过,是梦魇了才来寻自己回去的。
登时,还有些钦佩她逢场作戏的严谨。
依言将人扶进去,地上有些水渍,氤氲得眼前有些模糊,行迟怕人摔了,便立在一边瞧着。
眼下行迟吃了药,苏林晚终于能放下半个心来,拧了帕子净了面,又洗了手,一回身碰上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先出去了。”
“嗯。”
苏林晚侧了身子摸着屏风出去,背了身子又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
行迟偏头看那屏风后的剪影,只听那人停了一瞬才继续道:“你就是有需要,也自己翻找下吧,你毕竟是我夫君,不好叫轻羽轻墨她们瞧见的。我们家不兴陪嫁丫头,她俩以后都是要放出去嫁人的,所以肯定不能进来伺候你的!”
伺候两个字一蹦出来,苏林晚便就想起那教习嬷嬷的话,面上红了红。
里边人倒是回得很快:“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苏林晚清了清喉咙,“那你洗吧!”
“好。”
话虽如此,听得水声的时候,某人还是慌张地赶紧往床边摸去,一路蹭上了凳子,桌角,还有箱笼。
里头水声一静,男人的声音隔着水雾传来,比以往要朦胧些:“苏林晚?”
“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凶,行迟抹了把脸上的水汽:“还好吗?”
“好着呢!我已经上床了!”
这回,里头没声音了。苏林晚龇了龇牙,都说的什么呀!疯了吧!
手指一抓被子便就要躺下去,却觉有些不对。
怎么这被子这么轻?
不对呀,还挺单薄的。
再摸摸,嗯……嗯?
“苏林晚。”
“哎?!”苏林晚猛地坐直了些,只觉那人声音已经贴近了屏风,赶紧回道,“我没偷你换洗衣裳!它自己跑到床上的!”
“……”行迟低头瞧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落到地下湿透的脏衣,手指滞住。
苏林晚将手里的衣裳全数都垒到了床沿,解释道:“我.又不是牛郎,才不会特意藏你衣裳呢!再说,你也不是织女,我没必要啊!”
“嗯。”行迟沉默了一瞬。
苏林晚竖着耳朵听着,不知道里头人在做什么。
半晌,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行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苏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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