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被他这般捏了下巴,直直对上他的眼,只觉得连眨眼都有些困难,索性就——失了神。
“眼睛好些没?”男人略微沉了声,揭过方才的话题。
“啊,没好。”苏林晚答得干脆,囫囵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脸从他手.中抢救回来,余光里瞧见他空下的手掌,赶紧又扯过来搁在了自己的头上,“你还是揉我的头发吧,好端端的干嘛捧人家脸。”
指尖是柔顺的发丝,带了些冬夜的凉意,犹如丝缎。
行迟不觉就呵了一声。
“干嘛又笑!”苏林晚气恼,烦死了,怎么这么爱笑啊,他不会到处对人笑吧?那还了得?
“笑夫人像只小狐狸。”
“你骂我是狐狸精?”苏林晚抬眼,扬了扬拳心,“那你肯定是书生!”
行迟笑得更欢畅了,是的,是欢畅的那一种。
苏林晚咬牙。
片刻才又补了一句:“不对,是你先进的我的院子,那怎么也只能我是书生,你是狐狸精!”
嗯,好像不是很好听。
行迟想了想:“不好。”
“怎么了?就允许你叫我,不允许我叫你狐狸精呀!”
“书生与狐狸的结局总归凄凉,不适合我们。”行迟说着便就将那小拳头包进了自己的掌心,“苏林晚,你是不是有其他话要与我说?”
苏林晚顿住,摇头:“没有。”
有是有,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行迟有自己的天地,他受了那么多的罪,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又一趟,可见有的事情,定是势在必行的。
她不过是闺阁一女子,没有什么宏图伟志,能够想的念的,也就单单只是这院墙里的花花草草,鸟鸟虫虫。
于那一件大事之前,她最大的功用,怕也就是有个左相爹爹了。
大婚那日她便就已经与他说开过,他亦没有要骗她。
知道自己动心的时候,她那么想要他也欢喜自己,最好比自己多一些,再多一些,因为如果没有感情,她便就真的只是那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了。
她会不甘不愿,却也会越陷越深,终有一天会自怨自艾。
那是最悲惨的一辈子。
现在她不是棋子了,他说喜欢自己的。
可是,走到那个位子上的人,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吧?
权衡各家势力,安抚人心,更甚是议和——
他真的不会应下其他的姑娘吗?
如果真的可以,为什么后宫中总是有那么多女子呢?
苏林晚一个人想得远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行迟不算是个细致的人,却也不会瞧不出她的不对。
将人放到了床上,又替她拉了被子掖了掖,像前时她自己蒙住自己一般只露了一双眼在外头。
这双眼此时正怔怔盯着自己的脸,行迟不确定她能否瞧清楚自己,只随她坐在了床沿:“张嘴。”
苏林晚不察,就这么被塞进了一颗药丸。
“噫!”
“是我今日做的新药,”行迟捂住她的嘴,“咽了便是,不会瞌睡的。”
“……”苏林晚这才咕噜吞了下去,“所以果然是席辞给的药有问题?!”
“他是好意。”行迟不知道该不该与她好生解释,遂又道,“外头冷,软塌到底不顶冬夜,往后还是睡床上的好。”
“哦。”苏林晚点头,“你今.晚还回书房吗?”
语调轻柔,叫人驻足,行迟看她:“我可以留下吗?”
这话说得,苏林晚脸色一红,直接扯了被头把眼睛也捂起来:“你爱留不留!”
外间是一声轻笑,以往瞧不见就算了,顶多就是耳朵痒痒,如今不同了,苏林晚便是蒙着眼睛都能想象到男人温柔了眉眼的模样,要命。
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是行风的声音,不一会儿外头乱了一阵,复又沉静下来。
被子里头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知道行迟走没走。
苏林晚捂了这般时候,终于拉开了一点缝隙往外探去。
前时立在床边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屏风边。
接着——
哎哎哎!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嘛!
苏林晚瞪着那人将配刀放了下来,然后外袍也被脱下了搭在衣架上,紧跟着是一层中衣,男人习武本就穿得不多,不似她这般里三层外三层的,再脱就……就没了啊!
苏林晚猛地就背过了身子去。
行迟洗漱完回来的时候,便就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挪到了床的最里头。
外头空了好大一片,养鱼都行。
苏林晚听着声,逼着自己睡觉,奈何眼睛闭得越紧,越漏光一般,总也荡着某人精窄的腰。
“我熄灯了。”
“啊!好!”败笔,苏林晚想捶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不是,熄灯就熄灯!非要与她说什么!
行迟刚坐下去,里头人便又往边上捱了捱,那被子更是随着主人又绞了一道。
“苏林晚。”
“干嘛!”
“我冷。”
“谁叫你不穿衣服!”这舌头,得割,苏林晚恨得很,仍是背着身子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往那边丢了丢,“给你给你。”
“夫人怎么知道我没穿衣裳?”
“猜的,你刚刚不是洗澡么?我听着声音了。”苏林晚咳嗽,“哎呀快睡,我有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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