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被子被她往上扯了扯,大概是学着他,也往他脖子下掖了掖,甚至还哄孩子一般拍了拍,安抚似的。
这心思乍起,行迟都愣住了,接着就听小狐狸轻声道:“不怕,睡吧。”
“……”
似是一片羽毛划过心尖,柔软的,温煦的,又似是一杆旌旗,立在了心头,一定山河。
这句之后,小狐狸转过了身子,终于背对他不拱了。
一双眼缓缓睁开,只瞧得见缩在被中的小小身影,不自觉便就弯了唇角。
苏林晚后知后觉,终于醒悟到自己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傻不愣登的事情,行迟又不是小孩子,能怕什么呀,就算是怕,他努力了这么久,也该当昂首挺胸闯出去的,才不会退缩。
嗐——
“晚儿。”
“呃……”彻底石化,苏林晚猛地闭上了眼,誓要装死到天明。
身后人唤了这一声,便也没再继续,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不过是隔了被子将她揽近了些:“好梦。”
大约是有魔力吧,也或许是真的困了,苏林晚当真就着这一句好梦,一觉睡到了天明。
身上暖烘烘的,被子都裹在了她身上。
苏林晚骤然转过身去,果然,行迟已经走了。
听着声音先进来的是轻墨,似是不放心,凑近了些与她道:“夫人,你看看奴婢今日衣裳上绣的是什么?”
“没绣,素色一件。”苏林晚没好气道,“真的能看见了,给你出息的,敢给主子出题了!”
“哎呦,奴婢不是担心嘛!这下可好了!”轻墨将人扶起来,“夫人肚子可还疼?”
不疼了,而且,大概是行迟临出去的时候又给她渡了些内力,此时不仅腰不酸肚子不疼,浑身还暖洋洋的。
只是毕竟身上不便宜,苏林晚还是梳洗了好些时候才用了早点重新坐回了案前。
轻墨.凑过来瞧:“夫人还要练字吗?”
“今天不练。”
“那绣花吗?”虽然主子绣花的功夫比字还惨不忍睹,可是轻墨还是问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叫人瞧出破绽来。
苏林晚才不在乎这些呢,但凡是做事,做了就行,结果如何,那得看缘分。
“不绣,今天要看书。”
轻墨恍然:“可是前些时候主子说要拿去给姑爷补补脑子,把书都给风护卫了,现下咱们院里没几本了,夫人前时就不爱听。”
“这个……今天看点刺激的。”
轻羽端了点心盒子回来就瞧见门口轻墨,狐疑道: “怎么不在里边伺候?夫人呢?”
“夫人说要看点刺激的,叫我出来。”
“……”
行迟今日没出去,倒是席辞回来给他谈了桩买卖。
“蒙赤焱需要兵马回涂兰争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他能给我们什么?”行迟叩着桌案,“我们与他人手,他日倘若不过是他口中轻飘飘一个人情岂非亏本。这桩生意,我不做。”
席辞点头:“自然,所以一切必得事成之后。”
“如此,他又有何用?”
“哎,也不能这般说,这个涂兰三殿下吧,说起来也是个要功夫有功夫,要脑子有脑子的,”席辞好心替人辩驳了一句,“这不是还查到了咱们么。”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席辞:“当然了,咱们要是不撒米粒,他这只鸟也不会找过来,既然找过来了,多少也顶点用嘛!”
行迟觑他一眼:“他给你好处了?”
“没有。”
“呵,我还以为这蒙赤焱易容成了女子,特意讨了你欢心呢。”行迟无不讥讽道,“说清楚。”
席辞哑了一刻,登时就想开打,近前了几步才生生刹住:“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不然定是削了你。”
行迟哪里有什么好怕,只道:“所以他还答应了什么?”
“他来这边,本是要寻求大霂的帮助,但是事与愿违,如今无论是宁春归还是小皇帝,没有一个是他可依靠的,”席辞道,“大霂气短,他看得远,以整个涂兰称臣为码,只为事成之后,你助他踏平涂兰王帐。”
案前男人掀起眼来,复又想了一瞬,终于浅笑:“好啊,翟游大婚之日,我等他赴约。”
话音方落,外头便起了声响。
行风叩了门进来:“爷,夫人过来了。”
不消他说,行迟已经遥遥望向院门口的身影,此时正蹲在地上撒谷子,说来也怪,今日这喜鹊竟然当真出了窝,不远不近地落在枝干上。
苏林晚拍拍手起身,一回头就瞧见檐下站着的人,想了想,还是略微摸索了一下才过去。
没行几步,那人已经近前,将大氅披到她身上:“怎么出来了?”
“今日肚子一点也不疼了,想着喜鹊们该想我了!”
喜鹊,怕是也没见过她几眼,行迟不好戳她,便就牵了她回书房,苏林晚嘻嘻一笑:“还有呀,我觉得某些人肯定也想我了。”.
“嗯?”
“毕竟,你都两个时辰没见到我啦!”苏林晚晃着他的手,“是不是~”
行迟偏头看她,跟着应了:“是,度日如年。”
“是度时如年。”苏林晚张口就造词,不想一进屋就瞧见了席辞,一时间噎住,生怕这人来给她把个脉,揭穿了她装瞎的事儿,赶紧就扭头又道,“对啦!昨晚你唤我晚儿,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唤你阿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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