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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人间绝色 第13节

    “那就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朝魏檀玉走近两步,双目与她直直对视。“魏小姐容貌天成,内外兼修,名中又有玉,何其像一块无需雕饰的璞玉,自有它的纯朴和真实之美。璞—真—二字,如何?”
    魏檀玉心中震撼,璞真是她前世的字,乃是爹在她及笄时亲自给取的。因着从小家中二老和长兄“玉儿”、“玉儿”地唤她的名,及笄后三年便入宫成了褚厉的女人,没什么人知道她的字。褚厉前世偶尔会在床上和她云雨的时候唤她“真真”,但喊得最多的还是“玉儿”。
    郑国公同样于心中暗自惊诧,想不到这太子为女儿取的字,竟跟自己心里早已为女儿想好的字一字不差。
    “谢太子殿下赐字。”魏檀玉道。
    太子面含淡淡笑意,看着她的眼神中仿佛流露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语。
    今日赐字同那画作一联想,魏檀玉已经明白了。
    太子十有八九也同自己和褚厉一样。
    太子毕竟是储君,有他在场,国公府的宾客纵然谈资心起,惊涛骇浪,却无论如何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交头接耳,此时都谨守着规矩,寂静无声,惟有一双双眼睛随着太子和魏檀玉之间的一举一动紧紧移动。
    太子又发话:“孤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魏小姐的及笄之礼,请继续。”说完他拉着身边的七公主一起在宾客席位上坐了下来。
    魏檀玉行了最后一次正式的拜礼,听完正宾的念祝,又听起父母的聆训。
    太子从旁看着,直至礼成。
    宾客该入座吃席了,太子才起身向着郑国公夫妇请辞,倒是只字不提关于革新土地税赋的朝堂政事。
    七公主不听太子的劝阻,执意要留下来吃席。
    太子看出妹妹的心思,放任她去。临行前又特意深深看了魏檀玉一眼,才转身离开。
    魏檀玉瞥了眼自己的爹娘,他们都忙着在招呼宾客,她鼓起勇气,趁机溜出西院去追太子。
    今日府内丫鬟小厮都抽去西院里忙碌了,一出西院便看不着什么下人。
    魏檀玉一路紧紧跟着太子,直到郑国公府水榭附近的假山之旁。
    这里僻静少人,方便说话。
    “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闻言转身,目视她朝自己走近。
    魏檀玉站到他面前行了个礼,直截了当:“臣女有一问,敢问太子殿下借送赏赐之机给臣女送的那幅画像是什么意思?”
    太子轻笑:“御花园那日为魏小姐容貌所惊艳,闲来无事便画了幅魏小姐的画像。”
    “那为何那画像中的臣女穿着贵妃服制?”
    “魏小姐的母亲乃刘贵妃姊妹,魏小姐的长相也随了几分贵妃,孤想着魏小姐贵妃装扮一定不俗,便大胆按照贵妃的装扮为魏小姐画了一幅画像。”
    “请恕臣女愚钝,臣女不能理解殿下的用意。殿下画臣女的画像还给臣女送来,又在臣女及笄之日亲自来府为臣女赐字,殿下不觉得自己这些举动很是唐突吗?”
    “确实唐突。”太子低下头,沉思了一下,又抬起头,嘴角的笑容似桃花遇见春风。“你是不是觉得,孤喜欢上你了?”
    明明话语里透出半分调戏的意味,可从太子的嘴里讲出来,和一句平淡的叙事没有区别。
    魏檀玉面色如常:“殿下,明人不说暗话。”
    太子笑容依旧。“孤能知道来日发生的事情,知道魏小姐的命运,不过是同情魏小姐,想来为你指条路罢了。魏小姐今日既然主动追上孤还一直质问,想来应该也是知道来日会发生的事情。”
    “没错。所以太子殿下想怎么帮臣女?”
    “孤的太子妃之位,魏小姐看得上么?”
    魏檀玉愣住。
    太子见她犹豫,接着道:“令尊今日让孤的五弟颜面扫地,贵妃和五弟从此必将对郑国公府怀恨在心,令尊今后在朝堂上的日子不会好过,除非将魏小姐许配给孤或许配给孤的四弟,可是魏小姐怕是不愿再与四弟有什么瓜葛了吧。”
    太子停顿了一下,见她目光似有动摇之意。紧接着:“魏小姐冰雪聪明,应该知道自己目前进退两难,只能选择孤。若你嫁给孤,孤可与你约法三章,只要是你不情愿的事情,孤绝对不强迫你去做,比如,夫妻行房之事。三年之后,四弟登基,孤带你去封地,你那时便可以‘病故’脱身。这一世便不会再与四弟有什么瓜葛。”
    魏檀玉对太子的话半信半疑。这太子瞧着是儒雅有礼,不像那种包藏祸心、心术不正之人。
    但他又怎么会如此“好心”?
    太子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为自己解释:“孤虽然是储君,但无心帝王之位,只盼着三年后去到封地随心所欲。孤也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妻,但婚姻大事此时由不得孤自己做主,恰好魏小姐也面临着相同的处境,不若,做个交易。”
    魏檀玉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妃之位十有八九是孙家大小姐的。臣女又何德何能做殿下的太子妃?”
    第17章 迷得神魂颠倒
    太子笑容更加温和,走到她身侧,将声音压得极低,吐出的热息轻轻撩拨着她的耳廓:“孤可没说孤的太子妃好当,孤不过是给你指了一条路,当不当得上,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太子说完就离开了郑国公府。
    魏檀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也转身返回西院。
    西院石门处,险些与从里头匆匆蹿出来的魏永安撞个正着。
    “玉儿快让开,让为兄过去。”魏永安迫不及待地催促她,频频转头去看身后。
    魏檀玉也探头看过去,不一会就看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七公主。真没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干脆迈出一条腿,堵住兄长去路。
    “玉儿你干什么呀?”
    “阿兄你跑什么呀?”
    “我……”
    “七公主好像在找阿兄,阿兄你怎么能装作看不见和听不见呢?竟然敢对公主不敬。七公主又不会吃了你。”
    魏永安跺脚:“快让开!为兄要去马厩替你喂马。”
    “不让。”
    魏檀玉索性横在他面前,扯开嗓子冲后面的褚楚嚷嚷:“七公主,这位是我阿兄,和你四哥秦王同岁,你从前见过吗?”
    褚楚本来累得停下了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一听这话,气也不喘了,兴奋地跑过来,双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魏永安,冲魏檀玉羞涩一笑:“从前只是远远地见过,不曾像今日这样近距离地看逸之哥哥。”
    魏永安表情痛苦,咬牙转过身,语气很是敷衍:“公主,在下还有要事,你与舍妹在此地慢聊,请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唉——”挽留的话褚楚还没说出口,魏永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楚嘟嘴:“魏姐姐,楚楚怎么觉得,逸之哥哥好像不喜欢楚楚。”
    “我阿兄就是这性子,对越喜欢的,越是避着。”
    “为什么呀?”
    “大概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哦,我明白了。”褚楚昂起下巴,嘴角溢出一串止不住的笑意,“本公主喜欢的,便是这世间最好的,本公主不允许任何人说配不上,包括他自己。”
    褚楚出宫时带的一群随侍这时寻了过来。见着了公主,一群人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为首的过来劝道:“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褚楚心里是一万个不舍,但宫禁森严,再晚了宫门就要落锁回不去了,也只好告辞。离开前还不忘托魏檀玉转达她的兄长:“楚楚这辈子非逸之哥哥不嫁,一定会去求父皇赐婚的。”
    阿兄或许是不喜欢褚楚,可自己认为褚楚好;同样的,自己不喜欢褚厉,阿兄却看着他好。
    他撮合自己和褚厉,那自己就撮合他和褚楚,相互伤害的事情看谁干得更利索。魏檀玉心里这才平衡了些,但若要原谅他干的那些吃里扒外的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可还缺点什么。
    她脚步一转,朝马厩走去。
    阿兄果然藏在马厩里。
    魏檀玉放轻了脚步,慢慢移去魏永安身后,准备先吓他一吓。
    兄长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摸着秦王送的那匹雌马的鬃毛,正温声细语:“凤儿啊凤儿,你跟玉儿那丫头脾气还真像。”
    魏檀玉不乐意了,陡然出声:“我怎地还像一匹马了?”
    魏永安三魂去了两魂,连连拍打胸脯给自己压惊。“我说妹妹啊妹妹,你怎么跟公主一样神出鬼没的?”
    “我怎地像一匹马了?”
    “倔脾气,软的不吃,又不能给你们来硬的。”魏永安扭过身子,继续将手里的马草料往“凤儿”嘴里塞,“凤儿”连连摆着马头往后退。“凤儿,软的你也不想吃,你到底想吃什么呀?”
    “你——”她正要还嘴,视线扫到凤儿脖子,一时出不了声了。
    这马跟前世褚厉送自己的那匹长得还真像,连胎记的形状和位置都差不多。生在脖子处,黑色的月牙形。
    “凤儿的名字,除了秦王,就你我二人知道。秦王没跟第四人说,他是怕坏了你的名声。”
    “阿兄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七公主说了,此生非你不嫁,要去求陛下赐婚。”
    魏永安手里的马草料落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话,简直诛心啊。
    兄妹二人今日的较量,魏檀玉大获全胜,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郑国公府热热闹闹了一日,终于宾客散去。
    夜阑人静,郑国公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只怕明日起,各种关于咱们玉儿和那三位皇子的流言就要在这长安城四起传扬了。”郑国公夫人说。
    “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堵不住。”郑国公叹息:“女儿随了夫人全部的美貌甚至还胜过夫人年轻时,不知是福还是祸啊,夫人那时聪慧,刻意扮丑才没被选进宫去。”
    “女子要活得小心翼翼,那也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就让玉儿随自己的心意过这一生吧。太子喜欢玉儿,妾身是真没想到他竟忍不住亲自来观礼,若是他能自己做主,定是愿意让玉儿为妃。皇后对太子寄予厚望,太子的心意与皇后相左,只怕接下来皇后那边要有动作了。”
    郑国公道:“为夫之所以不留情面地拒绝韩王,亦是先向皇后表明态度,郑国公府不与贵妃联手。”
    夫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第二日午时,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有了新的谈资:戏说郑国公之女和三位皇子的感情纠葛。
    魏檀玉也是从这一日起,被长安城的百姓冠以“人间绝色”的称号。百姓们闲来无事,还为此编出了一首诗来。诗云:
    玉颜新妆鬓生香 ,梧桐树下凤求凰;
    长安魏姝堪绝色,不知何人是萧郎。
    这下不只是父母和兄长为她的终身大事忧虑,整座长安城的百姓可都帮着操碎了心。
    傍晚时分,天边落日熔金,院里荷花瓷缸中又冒出了几根花苞,团团青白色,顶着粉红的尖儿。
    竹床轻轻摇动,魏檀玉睡在上面,单臂枕在脑后,另一手握了本书在看,一双眼睛停在那些黑色字块,许久没翻过去一页。绿云在旁边摇动扇子,惊枝坐在一边剥着莲子儿。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魏檀玉立时放下了书,坐起身。
    红蓼掀了珠帘进来。
    “外面都有些什么传言?打听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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