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薇只不过是在逗郭小倩，所以，当看到郭小倩有些着急了，才绷着笑脸，对她说：
    “先问问是她自己，还是还有旁人。”
    “苏苏，我马上去接你，是你自己吗？”
    “小倩，是我自己。”
    “好吧，你稍等一会。”
    说完电话，郭小倩站起来，拉着柏薇就往外走。
    “小倩，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也不是名正言顺的，以后不可以再带其他人来了。”
    走到干休所的院子里，柏薇嘱咐了郭小倩一句。
    “小薇姐，我知道了。婉蓉是个例外，秦苏苏可不是我带来的。”
    两人很快来到干休所门口，果然只看见秦苏苏一个人，便领着她回到丛叶的住处。
    尽管屋子里的三个人，秦苏苏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在“英雄之家”里都有照片，还是很容易就认了出来，逐一打着招呼。
    “倾城姐，小惠姐，丛叶哥哥。我是秦苏苏，小倩的同学。”
    等秦苏苏自我介绍之后，郭小倩问她：
    “苏苏，一大早就跑我家去，是不是找我有事？”
    “小倩，你看今天的‘英雄之家’了吗？”
    “看了呀，怎么了？”
    “难道你不觉得刚刚发上去的那篇文章，有些眼熟吗？”
    “没觉得呀。”
    郭小倩的表情，要是不知底细的人，肯定是丝毫都看不出她是在撒谎。
    “苏苏，你不会是为这事来找我的吧？”
    “其实，”
    秦苏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逐一从其他几人脸上看过，目光最后停留在柏薇的脸上。
    “柏薇姐，是杨毅哥哥让我来，代替他向你道歉的。”
    “苏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表哥既然做下了，难道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
    郭小倩也不再装了，直接接过秦苏苏的话，质问了一句。
    “小倩，说实话，我们都没想到表哥会做那样的事情。开始看到那篇文章时，压根就没想到是讲他的事情。后来，还是我妈想起了昨天中午酒宴上，柏薇姐说过的那段，关于去ktv喝果汁、吃水果后浑身无力的话，才联想到一起的。”
    “那你表哥怎么说？”
    “他说，他说他也是一时昏了头。”
    “苏苏，你信吗？”
    秦苏苏看着郭小倩那张义愤填膺的脸，微微摇了摇头。秦苏苏虽然和杨毅接触的不是很多，不过从妈妈的言谈话语中还是听得出来，表哥杨毅是个有心机，有主意，又有胆量的人。她当时听到表哥的解释，心里压根就没有相信。
    “苏苏，你可知道小薇姐休学是因为什么吗？”
    “难道不是因为身体原因？”
    “当然是，而且是因为痛经。那，你也看到了，你表哥给小薇姐的药片里，就有一个增加女孩子痛经的概率和程度的组合配方。你还会相信你表哥的话吗？”
    “小倩，我从来就没相信过表哥的。”
    秦苏苏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既真诚，又有些纠结。
    “更有甚者，是你表哥非常清楚小薇姐因病休学的真相的，也就是说，杨毅很清楚小薇姐是因为痛经才休学的。你知道昨天下午我外公听说这事后，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禽兽不如。”
    郭小倩是以柏阳的语气，学给秦苏苏听的。
    眼看秦苏苏脸上挂不住，就要哭出来了，柏薇才说道：
    “小倩，这事和苏苏又没有关系，不要再说了。领苏苏出去转转吧。”
    看着走出房门的秦苏苏和郭小倩，柏薇问颜倾城道：
    “倾城姐，是不是我们做的有些过了？”
    “小薇，一点都不过的。”
    “倾城姐？”
    “小薇，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对那些人就应该以牙还牙才行，过度的迁就、忍让，反而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最终，会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更大。”
    柏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一向温婉贤淑的颜倾城说出的一样，眼睛直直地盯着看了半天。
    “小薇，你想想，要是我被挟持之后，马上就报警，也许就不会再发生接下来的两次了。”
    “可是，小惠姐那次，我们不是报警了吗？还不是让那人给追到这里来了？”
    柏薇的反驳，让颜倾城无言以对，她没法告诉柏薇，张程追到京城来是为了那一百万的事情。
    “已经是这样，再讨论也没意义了。看看文章下面的留言吧，什么禽兽不如，什么不择手段，什么人渣，还有比这些更难听的话呢。杨毅这个跟头是栽大了，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爬起来？”
    智小惠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柏薇和颜倾城，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丛叶哥哥，我爸妈三天后回观海，他们想来看看你。”
    “小薇，该我去看叔叔阿姨的，只是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不了门。请小薇转告叔叔阿姨，等我好了之后，回观海看他们去。”
    “丛叶，你不知道柏叔叔和阿姨就要到春城上班了？”
    “呵呵，我给忘记了。正好，到时候去春城拜访叔叔阿姨，顺便还可以看看小薇不是？”
    “丛叶哥哥又哄我，你能抽出时间来？”
    丛叶面带为难的挠挠头皮，对柏薇说：
    “春节期间，我和倾城姐一起去，怎么样？”
    “倾城姐？”
    看着柏薇满是期冀的眼神，颜倾城没好意思拒绝，而是问了一句：
    “小惠怎么办？”
    “要不，就带上小惠姐一起去啊。”
    颜倾城看看丛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柏薇一看颜倾城答应了，知道事情基本上就说定了。身体轻盈地一蹦，伸出小指，先和颜倾城拉钩，又和丛叶也拉了一下。
    “说过的话，可不许收回去啊。我回家告诉爸妈，春节期间，我们在春城等着。”
    “小薇，你爷爷奶奶呢？不会是春节期间也去春城吧？”
    “当然了，这里的冬天多冷啊，春城可是好多了。爷爷奶奶已经决定，去春城过年。姑姑一家也去。”
    “看把我们的小薇给美的。”
    “呵呵，当然美了，多让人期待的春节啊！”
    早晨醒来，看到“英雄之家”上刚刚刊登的那篇文章，心中那一点侥幸心理彻底破灭了，杨毅知道柏薇什么都明白了。当表妹打来电话，试探着问道：
    “杨毅哥，是真的吗？”
    “苏苏，当时我真的是昏了头了。”
    杨毅并没有让秦苏苏代自己给柏薇道歉，虽然文章中没有指名道姓，不过，还是瞒不住春城校园里的人，杨毅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流传出去后，自己将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杨毅最初知道柏薇因病休学时，并不清楚柏薇到底是什么病。后来虽然听端木林从叶雯雯那里打听来的话，好像柏薇有痛经的毛病。不过，杨毅并不相信，痛经会把柏薇折磨成那样，甚至到了不得不休学的地步。所以，在给柏薇配置那个药方时，杨毅听从了那位神经科主任的话：
    “从心理学，和生理学两方面分析，女孩子在经期的时候，是最渴望被人关怀的。”
    只是，现在再结合这篇文章中的意思来看，柏薇的的确确就是被痛经折磨的没法上学了。杨毅心中内疚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取得，已经知道真相的柏薇的谅解。自然也就没有想过要主动找柏薇道歉，更不会请秦苏苏代自己道歉了。
    现在摆在杨毅眼前的当务之急，不是给柏薇道歉，而是如何面对回到春城后，来自社会各界的口诛笔伐。杨毅不是没想过，马上联系端木林，叶雯雯，以及那天晚上去过ktv包间的三位同学，让他们保持缄默。可是，文章中把连续给柏薇偷偷送了一个月玫瑰花的事情都写了出来，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可只要是春城那所校园里的师生，没有谁会不知道那人就是自己。
    一向心机深沉，又有主意的杨毅，第一次不知所措，惶急起来。
    郭小倩陪着秦苏苏在干休所里溜达一会，两人边走边聊。
    “苏苏，真的是杨毅让你来的？”
    “小倩，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可不要告诉柏薇姐。”
    “杨毅连给小薇姐姐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吗？”
    “不是的小倩，早晨我给杨毅哥打电话的时候，他真的说过‘自己是昏了头’的话，而且，语气里听得出来，他很内疚。”
    “内疚有啥用？难道我伤了人之后，心里内疚就能得到受伤害者的原谅了？”
    “其实，小倩，杨毅哥现在肯定不好过。等他回到春城，该如何面对知道内情的人对他的唾弃？我都替表哥发愁。”
    “活该。”
    同样替杨毅发愁的人，还有杨彩云，以及杨其昌夫妻二人。最近这段时间，很少会有人不关注“英雄之家”这个网页的。早晨，看到女儿看了会网页，就急匆匆出去了，杨彩云也随手打开手机的浏览器，登入“英雄之家”后，马上就看到了刚刚发上去的文章。
    读完文章，再想想昨天中午酒宴上，柏薇说的那几句话，杨彩云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不由责怪自己的侄子：
    “杨毅，你好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