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军法处,是军事委员会下属的八大处之一,其主要职责是管理军队内部的军容军纪,对军队内部违反军纪的事件做出相应的处理。
范杰下了课之后,就带着顺手买的一些食物来到了三元巷,军委会下属的八大处都在这里办公。
当年蒋jie石自第一次下野重新上台回到南京后,就暂时住在南京城南三元巷的一所老房子里办公,当时的总司令部下属的八大处自然也在三元巷办公。1929年十月,位于军区司令部的憇庐修建落成,蒋某人便搬到了憇庐官邸居住,八大处却留了下来。
范杰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来到军法处,他自然不是来这里闲逛的,主要还是想要劝说同乡好友李名熙“悔过”!也只有这个理由他才能探望到有着***嫌疑的李名熙。
李名熙是长沙人,年少聪颖好学,入长沙第一师范附属小学、湖南私立兑泽中学就读,后考入广东黄埔军校第三期。
由于****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供出了在南京工作的地下党领导人名单,一批隐蔽在宪兵团的****地下党员,****南京军委负责人“蓝小姐”蓝文胜,特工李昌祉等先后惨遭逮捕。李名熙也因此事受到牵连被捕入狱,之后一直关押在军法处监狱。
三元巷军法处监狱也算是赫赫有名,蒋百里,居正,邓演达,徐志摩都曾关押在这里。
范杰在出示了通行证之后,经过几道检查才见到关押在监狱里面的李名熙。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李名熙,范杰眼泪差点落了下来。自从范杰来到八十七师之后,作为老乡,李名熙对他一直照顾有加,李名熙比范杰年长几岁,一直像个兄长似的照顾他。
“敬芷兄,如何弄到如此田地?”范杰握着李名熙的手,声音哽咽。
“焕然,无需如此做小儿女态,当初艳华兄找上门来让我帮忙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天。”李名熙说的是当初****地下党员李昌祉,让他帮忙密藏一批准备建立京沪联络总站所需的武器弹药、通信设备的事情,也就是此事让他受到牵连进了监狱。
范杰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李名熙却很豁达,他说道:“这些年南征北战,我受够了不停的内战,能够帮助***做些事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焕然,我希望你也能……”
“师兄,”范杰打断了李名熙的话,别看这里静悄悄的,可是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一切都必须极为小心。
范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敬芷兄,你的想法,小弟我也能理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去年你说这些话,小弟我可能会认同,但是现在谁都知道日本人对中国垂涎欲滴,年初的淞沪抗战,咱们八十七师数千名兄弟的鲜血都撒在了上海,现今日本人再次对热河蠢蠢欲动,不出一年,日本人必然会对热河发起攻势。当年东北军一枪不发丢了东北,谁知道在热河问题上会不会重演九一八事变,到时一旦热河被日本人攻占,其势必趁势南下攻击长城各口,长城危矣,北平危矣,华北危矣,中华民族危矣!”
范杰的一番话,让李名熙深深为之动容,年初的淞沪会战他也是亲身经历的,中日之间国力的差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现在国家正当危急之时,自己却被关在监狱里无法效力,实在心里有愧啊!
范杰将李名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到了再接再厉的时候,他说道:“敬芷兄,小弟月内就会北上,去北平在蒋孝先兄长麾下任职,主要职司就是严密监控和打击日本特务机构在北平的活动。若是兄长愿意同我一起北上对付日本人,小弟必然竭尽全力助兄长脱狱。敬芷兄,你到底意下如何,给句话啊!”
李名熙心里也是一直不平静,要说他是坚定的***员,这绝对扯淡,他家里也是长沙有名的书香世家,民国十九年,红军数次攻占长沙,开仓放粮,平分土地,对长沙的诸多地主富商造成了重大的打击,李家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次他之所以被牵连进来,也是为了帮助同为湖南老乡的李昌祉,顶破天也就是对***有些同情罢了,只要他肯悔过,与***划清界限,依老蒋的性格,对他这种黄埔嫡系还是会予以重任的。
“焕然,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李名熙的脑子有些发胀,他确实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敬芷兄,我已经托酆悌师兄去江西校长那里说情,只要你肯悔过,校长必然会不计前嫌,予以重任的。”范杰一言一语说在李名熙的心头。
将李名熙沉默不语,范杰话头一转,问道:“敬芷兄,你被关进监狱的事情,家里知道不知道?”
李名熙抬起头,他明白范杰的意思,自己做下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会对家族造成影响,母亲一直体弱多病,一旦有个万一,自己就百死莫恕了!
“此事我还真不清楚,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若是家里知道了,此刻必然已经派人来南京活动了,少不了要来见我的。”李名熙说道后来越来越有些自言自语。
范杰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李名熙在那里思考,他清楚李名熙一定会想清楚的,自己在外面无论使多大的力气,还是需要李名熙再里面予以配合,不然一切都是白费精力。
牢房里面静悄悄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此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牢房响了起来。
“外面的是范新杰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范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他自己对外一直叫范杰,只有对长沙范家熟悉的人才会叫自己范新杰,范杰是长沙范氏新字辈的子弟,是文正公范仲淹的第三十三代嫡系子孙。当年范杰逃家与丁昌等人一起南下考入黄埔,报名的时候用的名字就是范杰,去掉了中间的新字,一般人是不会叫他范新杰的,那么现在这个关在监狱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范杰走了过去,在隐约的灯光下,终于他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一声“绶卿兄”惊呼出口。
关在旁边监狱里不是别人,正是范杰此前见过几面的王赓。
王赓这个人,记得的人恐怕不少,王赓,陆小曼,徐志摩,林微因,梁思成这几个名字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熟悉。
人们对王赓的记忆恐怕就与他的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脱不了关系,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出身江苏世家望族的官宦子弟,曾先后在密西根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就读,1915年获普林斯顿大学文学学士后转入西点军校学习。
王赓在回国后曾任职北洋陆军部,1919年以中国代表团武官身份随陆徵祥参加巴黎和会,声誉鹊起,并在此时与著名的交际花陆小曼相识。
1922年10月10日,王赓、陆小曼在北京举行了场面盛大的婚礼。婚后的王赓后应西点军校的老学长温应星的邀请,又去哈尔滨中东铁路参加护路工作。由于王赓经常外出,寂寞的陆小曼重返北京社交圈,这才有了与浪漫诗人徐志摩的相遇。
王赓与陆小曼分手了。1930年,财政部长宋子文组建税警团,王赓被任命为总团长。1932年2月,税警团被改编为番号为八十八的独立旅,由蔡廷锴军长指挥,在上海奋力抵抗日军的进攻。
也就是二月底,就在中日双方激烈交战的时候,王赓却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进入公共租界,就他这么一个单独骑摩托车身背公文包的中国军官,自然免不了被日军探子盯上。
在发现被日本便衣人员跟踪后,王赓急忙走进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店,在那里被日本便衣特务绑架,在英美领事强烈抗议下,三天后才被日军放回,只不过,王庚当时很不小心地把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在上海的布防图带在了身上,被日军搜出,从而泄露了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布署,结果日军利用该情报在浏河成功登陆。
虽然王庚称他是奉了宋子文的指示去租界找坎宁安,可蒋光鼎和蔡廷锴还是认为,是王赓向日本人出卖了军事情报,将他押往南京交军事法庭审判。
第八十二章 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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