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军?”陈赓皱起了眉头,他的印象里确实曾经有过十七军的印象,但是印象并不深,一来是因为十七军新组建不久,而来十七军并没有参与到江西作战的序列当中,不然早就被陈赓查个底儿掉了!
“是的,师兄!”范杰接着说道:“十七军刚刚结束了华北战场的对日作战,现在正在北平驻扎,五十二师是三月份新组建的部队,现在正驻扎在热河的天山、林西。”
“哦!”听到范杰这么说,陈赓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他冷笑一声道:“看样子要恭喜老头子,自从十八军之后,他手底下又多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
范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出手上提着的食盒,从盒子里面取出一碟碟的菜,放在牢房外面的地上,自顾自的说道:“师兄,小弟再有十多天便要结婚成家了,这是我未婚妻亲自下厨做的湘菜,您也别嫌弃,过来尝一尝吧!”
陈赓见范杰不搭理他的茬,一时也觉得无趣,他放下手中的笔,径直走到牢房口,直接坐了下来。范杰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双筷子,透过铁栅栏递给了陈赓!
陈赓接了过来,从铁栅栏里面伸出手,夹着菜吃了两口,说道:“不错,确实是地道的湘菜,怎么,你未婚妻也是湖南人吗?”
“嗯!”范杰点了点头,说道:“她跟我一样也是长沙人,不过她老家也是在湘乡,跟您是地地道道的老乡!”
“哦?”陈赓来了兴趣,问道:“这姑娘是湘乡哪里的,说不定她那里跟我老家泉湖离的很近呢?”
范杰笑了笑,说道:“巧儿的老家是荷叶镇峡石村,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一听到荷叶镇峡石村这六个字,陈赓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半天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原来是曾家的姑娘,那你小子可是走了大运了!”
陈赓是将门世家出身,他的祖父就曾经是湘军将领,自然不会对荷叶镇曾家不熟悉!
湘乡的荷叶镇,长沙的荷花池,早年都是曾家的象征,只是随着曾家的败落,长沙的荷花池慢慢的成了游人观赏的去处,但是范杰说了这么多,陈赓自然猜的出来他的未婚妻是曾家人!
范杰笑了笑,说道:“这门亲事是家中自小便定下的,在下与表妹自小青梅竹马,一路走到今天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陈赓挑了范杰一眼,慢悠悠的说道:“这么说你也是大族子弟了?我想想,曾左王彭,谭何赵范,这么说你是长沙范氏子弟喽?”
范杰笑了笑,没有说话,从食盒里面取出一壶酒,又拿出两个酒杯,斟满!
陈赓毫不客气的拿起酒杯,干了一杯,然后有些爽快的说道:“不错,湖南的酒鬼酒,你小子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师兄谬赞了!”范杰轻轻的笑着说道,顺手又给陈赓倒上一杯。
两人也没说别的话题,就这样一口菜一杯酒的吃了起来,半天之后便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个干净。
吃完之后陈赓拍了拍肚子,满意的说道:“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痛快了!”说完,陈赓又看了范杰一眼,说道:“你小子不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来了以后****叨叨的说个不停!”
范杰笑了笑,说道:“师兄,小弟明天就要启程回湖南了,您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交代?”陈赓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与家中断绝了关系,现在的我又是这么一副局面,一切事情家中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父亲母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陈家在湘乡本地也是有名的家族,陈父陈绍纯是湘乡有名的教书先生,家中还有数百亩的良田土地,陈赓上下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唉!”范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无论如何,父母兄弟乃是天赐,是谁也没法改变的事情,师兄你放心,有校长在,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动伯父伯母一根毫毛的!”
“嗯!”陈赓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说道:“那个老头子也就剩下这点好处了!”
范杰明白陈赓是故意说这句话的,免得老蒋真的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现在他这么一说,老蒋恐怕会高兴的睡不着觉,连夜下令让人将陈赓的父母家人保护起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以后有机会,师兄还是回湖南见见家中长辈吧,以后见一面少一面了!”
陈赓默默的不说话,只是一杯酒一杯酒的灌进了喉咙里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吗,当年我是逃婚离家的!”陈赓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年我才刚14岁,那年年初的时候祖父过世,到了年底,父母便已经给我准备了一门亲事,我有些惶恐之下,便逃家加入了湘军!那个女孩子我早就认识,文化水平很高,对对子,我竟然还对不过她!”
范杰没有接话,只是不停的给陈赓倒酒,或许是就喝多了,说的也就多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刚投军之时,穿着羊皮袄子,个头不高,枪高都要比我的个头高。”
说着陈赓自己都笑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回忆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眼睛开始迷蒙起来。
“湘军四年,我整整在湘军中待了四年啊。四年后,有了一些积蓄,我便从军中退了出来,供职粤汉铁路,第二年考入湖南自修大学,后来又报考了黄埔,东征北伐,战东莞,袭淡水,血战棉湖……”说着说着陈赓的声音低了下来。
范杰静静的坐在牢房的外面,一句嘴也没有插,突然陈赓自己笑了起来,他说道:“你知道吗,那年我参加第二次东征。其间在五华县西南方向的华阳地区,东征军遇伏全线溃败。眼看着敌军直扑指挥部,老头子气的要自杀,我好不容易才阻止了他,随后背着他拼命跑的,直到过了河才脱险。当时老头子是吓怕了,为了背他,我自己的脚都负了伤。可是等过了河,老头子竟然跑得比我还快。呵呵!”
范杰知道陈赓说的是他当年就蒋*介石一命的事情,他不知道陈赓此刻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是不管如何,范杰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给陈赓倒着酒!
“哎,小子,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这几年从军的生涯怎么样?”陈赓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躺倒在地上不愿起来。
范杰笑了笑,说道:“小弟的经历自然不能跟师兄你相提并论,不过当年报考黄埔,小弟确实也是逃家走的,我和同乡好友丁昌一起考入了黄埔四期。在黄埔那一年时间很平淡,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事情。北伐的时候,我是在三师九团,那一年我们与直鲁联军作战,损失惨重,团长和几个营长先后阵亡,我临时被任命为营副并主持营务,指挥部队参加了龙潭一役,下来之后我自己也是身负重伤。不过那个时候,校长下野,我们这些人不能说被免去了军职吧,但也是在军中不受待见!呵呵!”
陈赓躺在地上嘟囔道:“这事我知道,何应钦弄的吗,真想不通老头子,为什么还这么重用何应钦?”
“不过也好,那个时候正好闲下来回家看一看!”范杰自己将一杯酒倒入了喉咙里面,有些哭笑着说道:“万幸的是虽然离家数年,但是家中一切还好,父母安然,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黄埔的一切,我的一个师兄经常给我家里去信将我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给家里。但是我阿舅家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哦!”陈赓有些正色起来,他知道范杰接下来说的肯定不那么好听,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范杰自顾自的说道:“在北伐的那一年,我的一个表妹因为和家中矛盾,直接逃家考入了武汉的黄埔分校,将我舅母气的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然好了,但还是留下一些隐疾。国共分裂之后,表妹随着部队撤退到了广州,广州事败之后,听说又去了香港,后来又在上海和日本出现过,但是从来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舅母虽然说是就当从来都没有生过这么一个女儿,但是我能看得出,舅母在看见自己别的子女的时候,眼中总会闪过表妹的身影,痛苦不堪!师兄,我只想问一句,父母亲情在你们那边真的还有吗?”
陈赓默默不语。
第六三五章 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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