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歹徒的身手很不错,贺寒舟能感觉到他们受过专业训练,应该被某些人雇佣过来的。他周旋了一会儿之后,一拳打倒了其中一人,顺势璇身踹了一脚另一人的肚子。
俩歹徒似乎意识到他不好对付,往后退了几步,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贺寒舟在一比二的情况下仍旧占据了上风,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其中一个歹徒被逼急了,竟然掏出了刀子。
小心!刀锋的冷光在桃不知的眼膜留下一道残影,当他打开车门冲出去时,贺寒舟的肩膀上已经挨了一刀。
鲜艳血液染红了桃不知的眼眸,他飞身一跃跳到拿刀歹徒的跟前,双手长出了清灰的指甲,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眼睛泛起了幽绿的冷光,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尸气让人吓得直打颤。
另一个歹徒仿佛看见了怪物,尖叫一声就吓跑了,贺寒舟没心思追他,捂着受伤的胳膊凑近桃不知发现那个歹徒快被他掐断气了,连忙出声制止。
快放了他,不能杀人。
桃不知这才恢复了神智,收起尖锐的指甲,手一松,让吓傻的歹徒跌坐在地,眼眸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贺寒舟忍着伤痛将歹徒拷了起来后,发现他身上的联络器响起,估计是某些人要探听情况。
贺寒舟让桃不知捂住歹徒的嘴巴后,替他接通了电话,那头一开口就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他锐利的眸子一眯,咬着牙回复道。
告诉你们背后那些人,就算我倒下了,还会有人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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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青天(二合一)
贺寒舟因为背部挨了一刀,当天晚上去医院缝了几针,虽然伤口不是很深,但是为了避免再度恶化,医生还是建议住院两天。
桃不知看着他缠在肩膀上的白布,仔细回想起今晚的情形,心里腾起一丝很陌生的情感。
刀光刺向男人的时候,他的沉寂的心脏恍然间好像也跟着刺了一下。
没有人天生不怕疼,只是大部分人都擅长忍耐而已,贺寒舟从小就习惯忍耐各种疼痛,后来在警校接受特训的时候,对于疼痛的耐痛能力也全班是最强的。
因为长期奔赴在一线执行任务,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痕,有弹痕、刀疤、甚至是烧伤,这些都是他维护正义留下的荣誉勋章,不但没有影响美感,反而为他添了几分桀骜的气场。
桃不知之前不会有多大想法,但是现在看着这个伤疤却觉得格外刺眼,他轻轻地凑过去,小心避开了贺寒舟身上的刀伤,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寻思了半响才发出一个软糯的字眼:疼
麻药劲儿已经过了,伤口的地方确实一抽一抽地疼,贺寒舟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维持一贯轻松的语气说:嗯,是挺疼的。
桃不知坐直了身子跟他对视,突然有点生气,嘴巴鼓得像小气球一般,太笨了,这都躲不开。
真是愚蠢的人类!
贺寒舟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挺有新鲜感,以往桃不知生气,都是因为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为别人生气却是很少见。他伸手戳了一下桃不知鼓起的双颊,心情忽然变愉悦了,便调侃了两句:是,没你聪明。
桃不知歪着小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称赞了,不满的情绪也随之烟消雾散了。
贺寒舟抬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嘴里也噙上了一抹笑色。
疼痛的滋味不好受,他突然有了一秒钟的庆幸,庆幸这朵小桃花永远不必承受疼痛。
贺寒舟受到袭击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刑侦一队的人都来探视了,他们都清楚这背后的肮脏事,却只能看到他们的队长独自承受,齐齐被逼红了眼睛。
贺寒舟心态却很稳,随意摆了摆手说:行了,怎么一个个像奔丧似的。
康城性子比较耿直,一冲动什么话都往外倒,简直欺人太甚,我不管了,就算脱了警服也要收拾那王八蛋。
徐阳比较理智,一把将他扯了回来说:冷静点,收拾他一个也没什么用。
康城颓丧地靠在墙上,一手捂着眼睛哽咽道:这段时间太憋屈了,为民请命就换来这个下场,这算个什么事
病房里霎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当桃不知端着汤锅推门进来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人桃不知都见过,也没什么好怕生的,他自顾自地把汤锅放到床头的桌子上,然后坐在贺寒舟的旁边,眼神滴溜溜地乱转。
贺寒舟迅速调整好情绪,看着这一屋子的下属,想交代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别想太多了,都回去吧,这个节骨眼上,队里还需要你们。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和康城主动留了下来,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之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神□□言又止。
贺寒舟把桃不知赶到一旁玩游戏后,看着桌子上那锅汤有点糟心,转头看到两人还没走,就问道:怎么了?
康城和徐阳刚出警校就跟着贺寒舟混了,在思想方面受到了很深的影响,所以在某些问题上很容易达成共识。
徐阳犹豫了一下,先开口了:队长,过两天特别巡察组要来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贺寒舟冷声打断了:只是我,没有们,这事你们别插手。
康城急了:你打算自己去举报?这怎么行,你现在的境地那么危险,说不定还没见到巡察组就被拿下了。
贺寒舟稍微撑起了身子,背部的刀伤因为动作而拉扯得发疼,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神情冷肃道: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这事他仔细考量过,想要彻查这起案件,巡察组的到来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之前有不少重大贪污涉黑案都是巡察组办的,但是凡事都有风险,巡察组的人也不一定完全干净,之前就有举报人不仅没伸到冤,反而被迫入狱的案例,所以这可以说是一次赌博,赌对了能为民申冤,赌错了就要搭上自己,这是他孤掷一注的勇气,所以不希望再连累其他人。
徐阳是何等聪明,他一下子就猜出了贺寒舟的想法,他没有像康城那般急躁,反而可以冷静分析:队长,你一个人去举报风险太大了,而且还有可能无功而返,我认为这件事情一定要闹大才能起作用,局长说这次接送巡察组的工作交由我们一队负责,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贺寒舟知道徐阳不会说空话,心里有些动摇了,便想听听他的说辞:你有什么办法?
徐阳让康城把病房的门关上以后,条理清晰地分享了一个计划,并且把可能遇到的每一处风险都算在里面,最终提取出最可行的方案。
从客观上来说,徐阳分享的方案十分可行,但是冒的风险也更大,贺寒舟沉默了半响,才哑着嗓子说:你们要想清楚,这事可能要脱警服的。
我不怕。康城握紧了拳头,满腔热血化作了奋勇:穿着警服不能维护正义,老子就脱了跟他们干到底。
贺寒舟看着这两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下属,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欣慰的感觉,至少他们都成长为他期待的模样,哪怕在如今的体制内处处受到压迫,依旧能够不忘初心地砥砺前行。
计划定下来之后,贺寒舟顾不上身上的刀伤,第二天就瞒着所有人溜出了医院,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把桃不知再次送回了空灵山上,让伏临帮忙看着他,等事情解决完之后再接回来。
临分别前,桃不知抱住他不愿放手,显然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担心他又会欠债跑路。
贺寒舟还以为他产生了不舍,心里多了几分惊喜的滋味,他抬手拂过柔软的发根,指腹摩擦着他的鬓角说:你乖点,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我不。桃不知又抱紧了一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在他颈窝处乱蹭。
贺寒舟被他弄得脖子发痒,只能连哄带骗地说:给你加钱,以后带你出去玩。
桃不知略做思索之后,觉得这么做也划得来,只好勉强撒开了手。
伏临刚走出道堂就看到这一幕,对此有些不耻:怎么还在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桃不知回头瞪了他一眼,在贺寒舟的叮嘱之下,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到伏临身边。
黏糊糊的小挂件突然离身了,嗖嗖的冷风从衣领处灌进来,落到皮肤上引起了一阵微弱的战栗,贺寒舟忽然觉得有些冷,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转身前又叮嘱了一句:记得练字。
桃不知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往道堂里面走,不料经过一个门槛时被绊了一下,以一个不怎么优雅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伏临见此笑出了声:还以为聪明了一点,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贺寒舟在山脚下换了一辆车子,随即戴上了帽子、口罩、眼镜等等,把自己从头到脚伪装了一遍,才再次驱车回了市区。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贺寒舟不打算回家,而是根据名单一一去拜访了裕安市内的受害者家属,这些人本身对警方这段时间的压迫非常不满,看到警察登门后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甚至还有的破口大骂。
不过贺寒舟丝毫不在意,反而耐心地进行了安抚工作,随后才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一个晚上拜访了十几家,不知不觉已经到凌晨了,贺寒舟身上的刀伤还没好全,这么奔波难免有些吃不消,走到最后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
告别了其中一家的受害者家属,贺寒舟回到车上点了根烟,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了,而背部的伤口也疼得发麻,缭绕在眼前的烟雾,他将视线移到了路边斑驳的树影下,眼底映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黎明时分,东方的天空上逐渐呈现出一片鱼肚白,晨曦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到了后视镜上,一抹反光刺到了贺寒舟的眼皮上,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从眼下的乌青就能看出他疲惫的状态。
在现在这种情况,贺寒舟担忧家里已经被监控了,所以昨晚就在车里呆了一晚上,下车伸展开动作的时候感觉骨头都是酸的。
今天还有一部分拜访的任务,他没有工夫再作休整,只给了自己一根烟的放松时间,然后在路边买了两块面包,就驱车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到了下午,身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肩胛骨是一抽一抽地疼,他只能暂时放弃了拜访,要先回医院换药了。
护士拆开纱布的时候,看到里面的伤口已经发炎了,不可避免地叨叨了几句,并且要限制他再次跑出医院。
换完药之后,护士小姐给贺寒舟挂了一瓶消炎的点滴之后,提着东西就出去了,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病房,贺寒舟觉得闷得慌,忽然想抽根烟放松一会儿,不过碍于右手扎着针输液,只能就此作罢。
这一个月以来都像连环轴一般奔波不停,但是处境却越来越艰难,原本他已经做了最糟糕的心里准备,却不料在此时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在赵局的帮助之下,曹怀恩暂时被保释出狱了,他估计知道了贺寒舟遇袭的事情,回了一趟家之后就匆忙赶到了医院探望。
两人是多年的老同学,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理想和抱负,也见证过对方在事业上的辉煌,如今却因为一起案件双双陷入困境,不禁令人唏嘘。
或许是因为贺寒舟请求同僚特殊关照的原因,曹怀恩在拘留所里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看着精神状态也挺好,那双眼睛哪怕蒙了灰也依旧明亮。
寒舟,你没事吧。曹怀恩之前就担心过这件事情,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
贺寒舟见他平安无事后,也稍稍放下了心: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曹怀恩脸色凝重道:那些人果然还是下手了。
贺寒舟面不改色:估计着急了。
他手里有一份详细的资料,那是他针对此案整理出来的重要证据,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估计就是怕他揭露出去,所以才会下这么一步棋。
曹怀恩挺了解贺寒舟的性格,知道他不会因此放弃,想到之前提及的事情,他隐隐有些担忧:我听说巡察组后天就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贺寒舟坚定道:不用,你回去好好休息。
曹怀恩已经被连累过一次了,贺寒舟不希望再连累他一次。
曹怀恩知道他的想法,言之凿凿地反驳道:事情没解决,我回家也不得安宁,倒不如你把情况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害你没了工作我已经很抱歉了,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贺寒舟猛地坐直了身,正在输液的手腕突然充了血,在眼底留下一抹艳丽的鲜红。
曹怀恩连忙把他按了回去,让输液管能够顺畅输入,他看着贺寒舟这一身的伤,心情不由得激愤起来:寒舟你搞清楚,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尽我的职责。
我曹怀恩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也算得上一个有良知的记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不怕再进一次拘留所,我怕的是裕安这片土地烂到根里。
十年饮冰,热血难凉,在这段希望渺茫的道路上,贺寒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两天后,连日阴沉的裕安市终于放晴了,贺寒舟背脊上的伤口也好了一些,在当天一大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今天是特别巡察组来访的日子,所以全城的公职人员都严阵以待着,刑侦一队天未亮就去机场等待了。
贺寒舟刚走出医院,徐阳的电话就打来了,他那边捂着话筒,把声音放得很低:队长,距离飞机到达还有两个小时,你们那边要提前准备好了。
要记住了,车队十点左右从机场出发开向市厅,大约十点三十分经过江氏楼下,你们必须踩点过去,并且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能示威,不然附近的巡逻队会赶到驱逐。
知道了,保持联系。贺寒舟看了眼手表,看到指针正好指向八点钟,准备的时间还很充分,于是他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曹怀恩亲自扛着摄像机到江氏大楼附近,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架好机器,打算到时候在最大的短视频网站上进行现场直播。
贺寒舟跟他通了一次电话之后,又按照提前整理好的名单一一拨通上面的号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了十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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