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小心眼,不该胡思乱想。”容毓语气格外真诚,“不该胡乱吃醋。”
“还有呢?”
还有?
容毓沉默片刻:“应该没了吧。”
“好好想想。”
容毓拧眉,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很笃定地开口:“没了。”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怠忽职守,为了儿女情长而懒政的罪名。
南曦语气淡淡:“既然想不出来,今晚就睡在外殿榻上吧,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容毓默默瞅着她。
“看我也没用。”南曦目光垂落在儿子小脸上,“今晚我跟儿子一起睡,让乳娘好好休息一晚。”
容毓终于发现,恢复了记忆的南曦连带着也恢复了骨子里的女帝威仪,明明是清淡至极的言语,却轻而易举就让他无法反驳。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不过在其他事情上容毓都会听从,唯独不可能跟南曦分榻而眠,晚间银月几人进来伺候南曦洗漱擦身时,容毓自己去沐浴净身,回来之后很自觉地上床,长臂一伸,把南曦整个人圈进了自己怀里。
就算南曦淡淡说了句:“你是要抗旨?”
容毓也只是噙着笑,软软地说了句:“陛下看着处置吧,为夫绝不反抗。”
南曦嘴角一抽,忍不住轻哼。
憋了半日的威严,就此破功。
摄政王在大正宫里跟他的女皇情深意浓,谢锦替他处理了御书房的奏折之后回府,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就设在锦园。
湛若如约而至,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虽然他的吃法带着天生属于皇族的优雅贵气,但这般速度实在不像是仙风道骨的神算,反倒更像是饿死鬼投错了胎。
不过谢锦早已见识过了他的脾性,这人跟仙风道骨一点儿也不沾边。
“我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湛若吃饱喝足,让谢锦给他倒了杯茶,才终于施恩般开口,“你的命运已经定了型,若是强行逆天改命,势必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我,显然不可能为了你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谢锦唇角微挑:“爷也没打算让你做些什么。”
“那我就直言吧。”湛若不能白吃了人家一顿丰盛晚饭,“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独自一人逍遥自在,后继无人,孤独终老;第二,如果你能强逼了你心里那人,倒也可以有一人做伴。”
谢锦淡笑:“所以,这是个需要选择的事情?”
“当然。”湛若喝了口茶,“有的人命可以改,有的人改不了,端看你如何选择。”
谢锦敛眸未言。
“如果你要他跟你一样后继无人,其实也可以做到,毕竟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湛若语气戏谑,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事在人为。”
谢锦漫不经心地琢磨着他话中之意,须臾淡道:“若爷不强求呢?”
“不强求自然更好。”湛若搁下茶盏,站起身,拍拍袖子转身离开,“成全了旁人儿孙满堂。”
谢锦了然。
事实上不是他有两个选择,而是那个人可以有两种命运。
只是这命运间接的,也算是掌握在了谢锦手里。
这个结论让他觉得有趣。
谢锦勾起了一丝幽深笑意,缓缓摇头。
……啧。
第480章 求一个恩典
朝堂政务运转如常。
三月底开始了为期九天的春闱,考试期间考生不得与外界接触,所以这九天里谢锦是没办法进宫听差的,好在三月底南曦已近满月,身子早已恢复得跟往常无二,可以如常地在寝宫内走动。
偶尔还会出来走走,在宫苑里赏个花,喝个茶。
政务上容毓就多操劳了一些。
满月的孩子眉目看着越发精致贵气,一张小脸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过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昊儿这小脸越长越像容毓。”南曦坐在靠窗的锦榻上,臂弯躺着刚满月的小家伙,“这性情也像,安静,不爱哭,一看就是沉稳的王者之风。”
除了出生那日跟寻常婴儿一样哭了一声之外,小家伙长到现在几乎很少哭,饿了的时候也就是瘪瘪小嘴儿,乳娘照看孩子有经验,知道小殿下饿了就赶紧抱起来喂。
一个月里的孩子身体若无不适,其实特别好带,尤其是昊儿这种安静不哭的孩子,吃饱了就睡,或者自个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安静地待着,几乎不怎么闹腾。
“王爷若是听到这话,定然十分高兴。”银月笑道,“主子对王爷总是夸奖的多。”
沉稳的王者之风。
虽然这句话用在容毓身上再合适不过,可同样的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跟南曦说,效果肯定不一样,尤其她家王爷这段时间性子似乎被磨得有些不那么自信了。
南曦笑了笑,想说容毓素来爱装可怜,以他那一身强悍的本事和无坚不摧的性情,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担得起一句「王者之风」?
然而骨子里来说,容毓确实也是没什么安全感的,这种不自信不是来自于对自身本领的怀疑,而是感情上的患得患失。
南曦目光微敛,垂眸看着躺在自己臂弯像是有了些困意的儿子,喃喃自语:“你父王这患得患失的毛病不能惯,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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