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甲板上开起了露天烧烤派对。有乐队在欢呼声中演出, 炭烤肉香和馥郁的酒水香气混合, 在炙热的阳光下升温发酵,让阮笙的脑袋晕乎乎的,肚子咕咕的。
狂欢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彻底停歇。
阮笙在海面上捡到了很多东西。
连塑封都没拆的高档水果,一枚漂亮的深粉色钻戒,还有崭新的红酒。
她吃掉了水果,把钻戒戴在手指上,然后去琢磨怎么开这瓶红酒。
被扔下来的空酒瓶和半空酒瓶有很多,完全没拆封的这是第一次。
她用人鱼尖锐的指甲去戳, 没效果。
她想了想,把钻戒取下来去撬木塞,依旧没撬开。
阮笙忧愁地把钻戒戴回去。
她好像有点知道这瓶酒为什么会被扔下来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夕阳开始落山。
残阳似血。
阮笙这一刻对这个词汇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
因为在海上,海天交界的地方都被抹成了一片猩红,看上去无比壮观美丽。
夕阳把这个原本并不交融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整体,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红色熔炉。
阮笙呆呆地看着,不觉睁大了眼睛。
水滴从她的脸颊上,睫毛上落下,她湿漉漉的脸好像也被抹了腮红一样明艳动人。
空无一人的甲板上,一个身影从船舱里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白发青年,祂穿着白色西服,有一双美丽得无与伦比的鎏金瞳孔,走动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星光在浮动。
阮笙忍不住朝祂接近。
甲板上四下无人,只有青年一人靠着挡板。风把祂的头发吹起,祂伸手把一边的头发勾到耳后。
……救命,这个人好好看。
阮笙直勾勾地盯着祂的侧脸,鱼尾摆来摆去,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看了很久,因为觉得很熟悉,所以在脑海里拼命翻找着这张脸孔的信息。
当然没有结果。
青年在甲板上吹了多久的风,她就在游轮边扒了多久的梯子。
暮色四合。
月亮从云翳后悄悄露出了脸,海风变得有几分凉意。温温柔柔的月光轻纱似的撒在了波涛之上。
青年准备离开。
阮笙惊诧地回过神,心急地扒着梯子想追上,却想起来自己没有双腿,上不了梯子。
她滑进海里,翻了一个跟头,冲散了成群结队的沙丁鱼,一摆尾巴,飞快地又游出水面,抓紧了梯子一边的扶手。
一抬头,原本应该离开的青年正俯身面对着她,金瞳跟着海波一起荡漾。
阮笙感觉脸烫烫的,她把眼睛转过去,若无其事地用手整理了一下乱乱的头发,趁机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欢快地拍打着海水的尾巴还是暴露了她。
青年支着下颌,歪着头,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她,阮笙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祂一眼。
祂居然笑了起来。
很快很快,很微弱的弧度,让阮笙几乎以为那个笑容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只这样一笑,万般温柔缱绻地涌上她的心头。
她发怔地看着祂,青年对她伸出了修长漂亮的手。
阮笙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在祂的手心,攀着扶梯,鱼尾在这一刻变成了人类的双腿,她没有任何不适,仿佛本就应该这样一般,踩着扶梯,走到跟他几乎平齐的高度。
那张脸放大了看,更让她心醉神迷。
假如至高神拥有一张脸的话,那应该就是这样了。阮笙没见过众神山的日出,也没见过众神山巅万年不化的冰雪,但是这一刻,她莫名想用这些词汇来为祂的面容作衬。
她腼腆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水把祂的衣袖晕湿了一小片。
她连忙想抽手,没抽动。青年毫不介意地伸手,把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整理好,用指腹抹她睫毛上和嘴唇上的水渍。
被祂手指摸过的地方,滚烫一片。
救、救命……
要晕了。
她感觉很不舒服,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在快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祂为她戴上了半片薄薄的面具。阮笙认出来,这是狂欢会的时候主持人给每个人发的假面,说晚上的舞会情侣们可以参加。
青年自己也戴上了金色的面具。
祂俯身,伸手,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甲板上。
白色的外套被披在她的身上,她光着脚踩着木板,浑身都滴滴答答地淋着水,不一会儿站的地方就湿了一小片。
青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船舱里走。
阮笙湿哒哒地跟着祂,好奇又兴奋又紧张。
穿过长长的回廊,她来到祂的房间,换上祂准备的长裙,才发现一路走来的这十分钟里,她浑身上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烘干了。
她被青年拉过坐在椅子上,对方在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抬起她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托着一只漂亮到会让每一个少女一见倾心的高跟鞋为她穿上。
跟她的尺码完全合适。
阮笙晃了晃腿,这双精致的鞋子竟然无比舒适,她甚至开始怀疑它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了。
青年捏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扯,阮笙低呼着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截。祂抬高她的右腿,垂着白色的眼睫,在小腿内侧落下极尽虔诚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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