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死呢,”德莱特的话让她后背发麻,发冷,无法遏制的想要尖叫的冲动,
“你就想要离开我吗?”
“……”
“海洛茵,听话。”
“……你疯了。德莱特,”阮笙不可置信地抱着双臂,她拼命想要躲开德莱特,却被对方死死地钳制住,要窒息一般,她艰难地说,“可我们不是兄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有人知道我们不是兄妹。”
“可是我们知道!!你在自欺欺人吗?这样的事发生出来,难道不是叫别人看笑话的吗!?”
“没有人敢笑话。”
“我会!我会在心底嘲讽你,德莱特,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原本就恨我、讨厌我、不待见我,现在我们有了光明正大的分开的理由,你却又不想让我离开!你若是真的还当我是妹妹,那就——”
“那就,不当了,”德莱特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在她的耳边轻声喃喃,那一刻,似乎世界都清静了,她除了黑发青年沉声叙说的嗓音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海洛茵,那就别当我的妹妹了。”
*
阮笙虽然怀疑过,但是还不知道德莱特竟然真的对她抱有这种情感。
这种粘腻的、阴暗的、见不得光的,只能在潮湿的缝隙角落里缓慢滋长的情愫,让她感觉恐惧又厌恶。
她以为,至少在德莱特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之前,他都是一直以妹妹的态度来对待她的。他只是过于教条主义和控制欲强了一些。从她假死之后,到现在,只有不过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德莱特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违背了自己恪守多年的准则和教条,
亲自摘下了禁果?
“你……”
阮笙颤抖着肩膀,半天才道,
“你真让我感觉到恶心。”
她知道这样可能会激怒德莱特,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是想宣泄,想把她对他的不满和憎恨彻底地表达出来。
赫尔曼无法触动她的情绪,帕斯塔莱和罗兰无法动摇她的精神。
只有德莱特,只有她的好哥哥,一次次让她在情绪的崩溃边缘走过,一次次在情感博弈里塌方。
她唯一没怎么认真看过攻略的男主角,唯一skip绝大多数对话的攻略角色,在现在,却狠狠给了她劈头盖脸的一刀。
也是他,这个让她童年乃至人生都不幸的罪魁祸首。
但是她无法不示弱。
因为那时,青年捏着她的手臂,脊背挺直,对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的小女仆,现在被扣押在德蒙特。”
“你会选择舍弃她吗?”
阮笙手心蓄势待发的黑魔法逐渐消失。
她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却因为隐匿的、极端的愤怒抽动了几下,她默了半晌,似乎就在那一瞬间,身体里饱满充沛的情绪被顷刻抽走,她的情绪海洋变得干涸而干瘪。
她垂下眼眸。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然而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德莱特都死不了,她也不可能会让他死。她看不到他的羁绊值,但是只要任务进度还没有前进四分之一,就说明他的羁绊值还没满。
她只能暂时退让一步。
……况且,她也不敢去赌这件事的真假。
德莱特捏准了她会认输。
她问:“哈蒙在哪里?”
“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该怎么做?”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不会伤害她。”
“希望你说的能是真的。毕竟我可无法相信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该如何才能把我嫁出去的男人。”
“所以你才更应该该珍惜那时候。”德莱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
“因为,那将是你唯一能够逃离我身边的机会了。”
*
德莱特没有骗她。
她的房间确实一直都为她留着,里面的家具一丝一毫也没有挪动过。就连花圃里的玫瑰花每天也都有专人打理,不知是用了什么药剂,初春时节,花圃里已有浅玫瑰色的小花苞在风中摇曳,像少女被冷风冻得红彤彤的脸颊。
阮笙被女仆们按在镜子前装扮,德莱特就在她的旁边看着,像是看着被打扮精致的一只洋娃娃,漂亮得简直不像话。
她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打扮的,阮笙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能感觉自己像是面板上被揉圆搓扁、翻来覆去的一只面团。
“好了没有?”她皱着眉头。
青年的手撩起她的一缕卷发,掌腹摩挲着她瓷白细腻的脖颈,一下、一下。掌心明明干燥,却让她感到没来由的阴郁黏腻。
像一只毒蛇,缠在她的脖颈上。
“耐心点。”青年说,“跟罗兰那胆小鬼不一样,我会让整个沃米卡都知道,德蒙特的公女回来了。”
“……真令人意外,居然也能有你嘲讽罗兰胆小鬼的那一天。”
“他已经被你彻底吸引住了,当然就会有顾忌,害怕你被人抢走,害怕你变心、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他……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几个月之前 ,他甚至能够跟我面对面坐下来,风轻云淡地谈论,假如你还活着,他会怎样折磨你,直到你痛苦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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