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并没有闲心对付他们的打趣,因为让一个数年不认真听讲的人去完成多如流水的算术题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每次当我遇到不会做的题,我都恨不得把我的头发全部给揪下来,然后吹口气化身成我的猴子猴孙,把那些作业都分了去,做也好,撕了也好,反正别让我看见了。
但哪怕我的头皮都被我扯红了,不会做的题还是不会做,没填的空还是空。
每每此刻,我都会想,如果张开霁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不会做的题可以第一时间问他,那样我就不会烦恼了。
不过张开霁要住校,晚上还要登记查寝,并不能跟我一起回家。
于是第二天我就问他有没有手机,我想给他打电话。
住校生按理说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张开霁是个特例,听说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他家很远,需要和家里人联系,所以特意申请了保留手机。
他就算每天都有半天的功夫不学习也照样能拿年级第一,班主任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故意为难他。
于是他就成了我手机里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之一。
我几乎每晚都要给他打电话。起初是因为题目实在太难了,我真的不会做,所以赶在他熄灯前问他,让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解题思路,等挂断电话后我自己再慢慢琢磨。但后来能聊的话题好像就越来越多,有时候我都听到了查寝阿姨的声音,我们俩的电话都还没挂断。
偶尔听着他舒缓的呼吸声,我都感觉身体里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我大脑都无法正常思考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学习太累了吧。
第10章
比我先一步发现我对张开霁的态度有点超出朋友界限的人是孟兮只。
往年的暑假,没什么朋友的我都是和孟兮只一起过的,再加上我们俩家人父母一个比一个忙,没空照看我们,于是我们连续好几年都是去孟兮只老家,他爷爷家去过的,两家家长也都默认了放假的时候由孟兮只来照顾我。
但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当先放假的孟兮只问我今天暑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先帮我订票的时候,我却表现得像被人类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受了惊地从他的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撒了个肚子痛的谎,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我妈见我慌慌张张的,还以为我又在外面惹了事,黑着脸把我给从楼上提溜了下来,问我怎么一回事。
我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我表现得如此异常仅仅是因为张开霁第二天就要来我家了。
整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因为开学就是高三,没多少可以放松的机会了,各科老师难得一起商量,说是就不给我们布置太多的作业,让我们彻底玩个够,等回了学校,收好心,打好最后一战。
其他同学自然是欢快地接受了,班主任还没说放学就开始收拾起自己回家的行李,我留意到张开霁的表情似乎不太明朗,于是趁着晚上打电话问他习题的功夫,我旁敲侧击打听了他暑假的安排。
他说他要留在这里,不打算回家,但暑假又不能住学校宿舍,所以有点烦恼,他说他准备找个能包住宿的暑假工。
当听到他说他想找暑假工,还要住在别人家里,我立马坐直了身子,想也不想就直接问他。
“要不你来我家,来给我当家教呗?不仅可以包住宿,还包三餐。”
为了强调不是我的主意,我还特意搬出了我妈。
“我妈几天前就在帮我找大学生家教,说看我终于开始学习了,也要助我一臂之力,想给我找个能从早辅助到晚的家教。这不正好吗?”
于是张开霁来我家住,给我辅导功课的事就被我单方面定下了。
但又因为我叛逆期,听不得我妈和一众大人调笑我终于懂事了,知道要学习了,所以一直没能找机会开口说这事儿。
不过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成功把张开霁哄到我家来,我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被我妈抄着鸡毛掸子紧盯着,我在心里编排着该如何向她开口,才能让张开霁在我家白吃白住两个月,还要开出比其他大学生贵三倍的工资。
我打听到张开霁家里条件不太好,他要自己交学费,所以特意告诉张开霁我妈给出的条件非常优渥,如果他不来,就白白送给别人了。
“妈,是这样的。”我谄媚地开始给我妈捏肩捶背,“我们班有个同学...”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是一个眼刀飞了过来:“怎么了?你把人家腿给打折了?”
“不是!不是!”我连忙解释,“我们关系好着呢。”
我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表示不相信。
我有求于她,自然是要笑颜相待,“是真的。他是我同桌。他成绩可好了,还不是一般的好,他在我们年级一直都是第一名。但好像家里条件不太好。你看能不能、能不能让他给我当家教啊?”
我从未见过我妈露出如此困惑的表情,仿佛我不是在请她聘用张开霁当我家教,而是让她立刻去给我摘星星。
她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嘟哝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是认真的。咱家也不差那点家教费,你就答应了呗。”
“小胖不是从大学回来了吗?你要人教你,直接喊他不就行了?而且你不是要跟他回孟叔家吗?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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