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出声叫醒他,然而嘴唇一动一合,只有无声的空气在流动。
就在我心急的时候,张开霁动了动身子,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表情从一开始的疲惫到震惊,再到如今的欣喜。
我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竟然哭了。
看见张开霁落泪,我的心跟着抽痛,我想安慰他,问他怎么了,但手却犹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抬手快速抹掉了眼泪,然后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西西,你终于醒了。”
我的意识还很模糊,只能冲着张开霁眨眼作为回答。
“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张开霁红着眼说,“你不知道,你做完手术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和爸妈都快要担心死了。”
经张开霁提醒,我才意识到我不止是睡了个午觉,而是动了场手术。
难怪我感觉这么累。
见我一直说不出来话,张开霁赶紧叫来了医生为我检查身体。医生查看了我的瞳孔和脉搏,在确定我已经有了意识后,朝张开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说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医生走后,张开霁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坐在床头,拉着我不停说话。
我知道他是怕我又陷入昏迷,所以即使眼皮再重,我也强撑着精神去听他说话。
张开霁为了不让我担心,全程没有提我昏迷的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告诉我还需要住多久就能出院回家,以及分别介绍了床头那些果篮和花篮分别是谁拿来的。
我现在脑子有点晕沉沉的,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但放眼看了整个病房,从我醒来到现在,竟然都没看见我爸妈的身影。
我有点疑惑地看向张开霁。
张开霁像是感应到了我的心声,随后便开始解释起来:“家里有点事,爸妈要回去一趟,我已经给他们发消息,告诉他们你醒过来了,等会儿应该就能过来。”
很快,显示着“妈”的电话打来,张开霁朝我做了个手势,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张开霁离开后,我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看到坐床头我妈红肿的眼睛,我也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她肯定又哭过了,但在我面前,她总是本能想逞能。
我扯了扯嘴角,尽可能露出轻松的表情。
睡了一觉,已经没有刚醒来时那么难受,发现能勉强说几句话,不过声音很小,需要他们离我近点。
我妈见我一直张嘴,知道我有话想说,便俯身探过来,生怕错过了我发出的每一个音节。
我努力把话说清楚。
我小声地说:“妈。我好痛哦。”
一直强忍着的我妈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绷不住了,掩面哭了出来,不过这次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喜极而涕。我妈吸了吸鼻子,见到我都有力气撒娇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臭小子。现在知道疼了。脑袋上开刀,你知道缝了多少针吗?我和你爸看着都疼。医生说了,以后不许加班熬夜了,记住了吗?”
也不管到底是医生说的,还是我妈自己说的,能捡回一条命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我笑了笑,答应她:“好。”
晚上爸妈还是照例回家休息,让张开霁留在这里陪我。
张开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我的情况,并且帮我活动一下四肢。
他明明也是第一次照顾做手术的人,却表现得像一名出色的护工。
等他坐下来,我迫不及待摸上他的下巴,有点扎手,痒酥酥的,和我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好玩吗?”他问。
我暂时点不了头,狡黠的微笑替代了我的回答。
“那我先不刮胡子了,等你玩够了再刮。”
“那样好丑。”
像这样和他正常对话,是我手术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我昏迷了多久啊?”我问。
“三天。”张开霁说,“手术其实挺顺利的。但医生说你身体状态不太好,所以才一直没醒来。”
看着他的黑眼圈,我问:“所以你就一直没睡?”
“嗯。”张开霁不敢骗我,“没敢睡。就怕你醒来需要我。”他现在的脸色已经比我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他继续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你醒来的时候把我忘了,我该怎么向你做自我介绍才能让你第一时间接受我的存在。”
“那你想到了吗?”我好奇地问他。
张开霁没说话,只是起身从他的背包里抽出几张A4纸。他把所有纸平摊,方便我查看。我看着上面婚姻登记和申请复婚登记的字样,鼻子酸酸的。
他已经签好了所有文件,上面就差我的签名了。
张开霁抹掉我的眼泪,说:“西西你可别害我被骂哦,医生可是特意交代我不能让你有太过激烈的情绪起伏,会让你头疼。”
我撇下嘴角,嘟哝道:“还不都怪你自己。”
“是是是,怪我,全是我的错。”张开霁对我的指责全盘接受,“怪我太迫不及待想要以更加合适的身份来照顾你了。”因为张开霁和我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所以这次手术是我父母签的字。张开霁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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