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氏一听到药,忙不迭的说道:“皇阿玛,儿媳喂您喝药吧。”
康熙爷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完颜氏一愣。有些欣喜地从碗中舀了一勺药,伸到了康熙爷的嘴边,她垂眉顺眼的。看起来格外温顺。
只是刹那之间,不小心接触了康熙爷凌厉的眼神,吓得小手儿一抖,一勺药竟然全洒在了被子上。
完颜氏心知罪大,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药碗都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药汁儿。
“怎么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万一烫着了皇阿玛怎么办?皇阿玛,完颜氏她一向笨手笨脚的,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康熙爷咳了咳,“无妨。都是无心之失。你们几兄弟也别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了。老十四媳妇,你额娘也病了,你去瞧瞧她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紧张。”
老十四还想多说什么,见康熙爷有些累了的闭上了眼,愤愤地拽起趴在地上的完颜氏,告罪出了门。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清雅、康熙爷和梁九功三人。
“公公,劳烦你唤人来收拾一下这着药汤吧。再让太医煎一贴药过来,我给皇阿玛换一床被子。”
梁九功笑了笑,甩着拂尘按清雅说的出门去了。
“皇阿玛适才怎么故意吓十四弟妹?这不是叫她回去日子难过么?”
康熙爷从床榻上走了下来,伸了伸胳膊腿儿,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也在吓你么,怎么你一点都不害怕?老四媳妇虽然怕,却也稳得住,偏她难当大任,可惜了我的老十四。德妃真是个没眼力劲的。”
清雅听着直想吐血,赶紧您老人家没病装病瞎折腾人,还怪人家难当大任。就你那一个个的秃瓢儿子,个个都有一堆女人,哪个清白人家的好闺女嫁了,那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说不定人家完颜氏嫁去了寻常人家里,人家当她是手心宝,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有些话,在心里说就好了,嘴里是万万说不得的。
“这各人有各人的秉性。四嫂那是有见多识广,胸中自有丘壑,知道您没有恶意,自然是怕了一会儿,就稳住了;十四弟妹那是秉性纯良,哪里想到公公没事会故意吓她玩儿;至于我,我一没有对不起您,二没有对不起您儿子,三没有对不起您孙子,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心中坦荡得很,有什么好怕的。”
康熙爷勾了勾嘴角,“牙尖嘴利的鬼丫头,她们都是好的,就你是泼皮。”
泼皮就泼皮,泼皮总比受气包好。
“您这还病着呢,赶紧上床上躺着去。待会儿还得吃药呢。”
康熙爷咳了咳,这个臭丫头怕是早就看出来那些药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补药方子罢了,还在这里打趣他,真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说起来,倒是和她的玛法佟国纲极其的像,那人也从来不当自己是臣子,只拿自己当舅爷看,明面上看着胡闹,实际上,却又没有都没有踩到过他心里的那根底线。
他以前没有细想,直到考虑到若是让老九接了位,佟家成了后族之后的事情,才发现了原来他大舅家的那一群人,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老手,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你说我若是派老九出征,胜算几何?”
清雅拿着茶壶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倒了水,脑袋瓜子却飞速地转了起来。如今四周并无大的战事,自打清军装备了九阿哥改良过后的精良火器之后,基本上打得洋毛子半步也不敢越界。
再说有佟介福在,不管是大将军王还是年羹尧,都鲜有用武之地。康熙爷所说的出征又是指的哪里?
莫非指的是倭寇?的确,最近福建沿海一带倭寇猖獗,大清水师不兴,很是吃了大亏。
“若剑指蒙古西北,那清雅便要感谢皇阿玛给我们家爷面上贴金了;若是东洋,当年我们一家子被贬广州,于水事总比旁人通晓一些,不敢夸口每仗必胜,却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最牢固的舰队。”
康熙爷叹了口气,喝了口清茶,又躺回了床榻上,“你若是我的儿子,我便不用如此忧愁了。”
清雅不仅知道他打算明面上派九阿哥去福建抗倭,还知道他在暗地里想要他去组建一支强大的舰队。自从有了天书,他便一日都没有睡好过,他想在他的大限到来之前,看到一个欣欣向荣,一个强盛的大清。
老四虽好,却对待兄弟对待自己,都太为刻薄。
老九是好,可是先前被他打压得太厉害了,若是没有什么大功劳,定然是在朝中站不住脚的。更何况,清雅实在是太强了,若是她有异心,难保大清不会再出一位武皇帝。
至于老十四,从来都只是他为储君准备的磨刀石。他适合做大将军王,却不适合做皇帝。
清雅眯了眯眼,若是她的时间还多,她也不想如此锋芒毕露,只是时间不等人。
“我不是您的儿子,我却是您儿子的妻子,是您孙子的额娘。皇阿玛是不是也希翼过又一个与您并肩作战,永不背弃的伙伴呢。我与胤禟,便是如此。”
康熙爷仔细的看着清雅的脸,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又是那样的坚毅,丝毫没有半点贪婪之色,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江山的归属,而不过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罢了。
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别人眼中的金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尘埃罢了。当年的宝珠,不也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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