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苏瑾更好奇的是,她到现在都不知这位娘亲家乡在哪里,苏士贞只说过江南,具体何处并不告诉她。而且自她出生到现在,并未见过外祖家的人。
苏瑾自七月十五中元节时,心头便起了这个疑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一问。今儿是不是该借机问问呢?
转过头去,苏士贞仍旧立着,对着墓碑说话儿。看背景竟是如此落寞想到刚刚过去的祭祖大典,那老族长以及各家堂亲们轮番规劝苏士贞早早过继男丁到膝下。
苏瑾突地想,是不是该劝劝苏士贞再续弦?
微微摇头,又转过身来,蹲在地垅边儿看麦苗和田间已冒了头的野草。
看着看着,觉出不对劲儿来,这大片暗绿色的麦苗中间儿,有极明显的发黄迹象。伸手扯下一根发黄的麦苗,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甚么名趟。
“瑾儿,在做什么,回了”苏士贞将随身带的篮子收拾了,在她身后道。
苏瑾起身,举着那麦苗走到苏士贞跟前儿,“爹爹,你看麦苗子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么黄?”
苏士贞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摇头,“大概是因冬天未下雪的缘故。”说着抬头看看阴沉地天色,和她商量道,“天色不好,这几日内必有雪,我们等雪后再回去如何?”
苏瑾撇撇嘴,“冬天的天气可说不准,若是阴沉几天,不下雪,或者突降一场大雪,化雪的路上多难走?等到雪化完,我们岂不是要在老家呆到元宵之后?这些天叫他们烦死了”
苏士贞微微叹息,又无奈笑道,“你有什么可烦地,那些叔叔伯伯们不是叫你软地硬地都给顶了回去?”
苏瑾晃着手中的麦苗,呵呵一笑,跟在他身后道,“若他们再缠,我就学盛夫人,谁想过继到咱们家,显显自己的本领罢?咱们与他们出个题目,嗯,一人给十两银子去经商吧,一年内谁挣得多,谁胜”
“还有,要不我就叫人传小话,说想过继大伯家的,二伯不愿意。过继二伯家的,三伯不愿意。过继三伯家的,五叔不愿意……爹爹为着兄弟和睦,也很为难呐,只好都推了叫他们自己先去斗去”
苏士贞扭头斥道,“这等事儿如何做的?这不是叫他们闹矛盾么?”
苏瑾撇撇嘴儿,“谁叫他们想占旁人家的家财活该”
苏士贞虽晓得她只是嘴巴上说说,也瞪了她一眼道,“总是亲人,怎地能这样狠?”
苏瑾呵呵笑了两声,将冻得发红的小手抄在袖子里,跟上两步,“爹,不如你给我娶个后娘吧。你放心,只要爹满意地,我定会和她好好相处。将来生个小弟出来,那些人可就烦不着咱们了”
苏士贞看了看几十步远的苏家祖坟,斥道,“在你母亲面前糊说甚么?”
苏瑾回首看看朱氏的墓碑,闭了嘴巴。等走出那块麦田,转到田间小道儿上,苏瑾又道,“爹,女儿老早想问,我娘家乡在何处,为何这么些年,外祖家没一个人来看我们?”
苏士贞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来了?”
苏瑾就是想知道,便默不作声,鼓着嘴巴望着苏士贞,一副他不说她便不罢休的架式。
苏士贞叹了一声,沉思片刻,“也罢,你也大了,这些事是该知道。你母亲实是杭州人士,你外祖父家在杭州城也算书香门第。我与娘的亲事,他本不赞同,因而这么些年也没往来……”
“这么说,爹和娘也是……私奔?”苏瑾咽下口水,望着苏士贞小心翼翼的发问。如果是……这可是个极坏的榜样,难怪爹娘从不提往事,连常氏也不回答类似的问题。
“混说什么?”苏士贞老脸一红,斥责道,“我与你母亲是正经的三媒六聘……”
苏瑾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抽出手,抱着苏士贞的胳膊撒娇,“那爹与我说说,即是三媒六聘,为何外祖父家的人,这么些年不来看娘,娘也没说过要回去。连我娘下世,那边也没来半个人”
苏士贞叹息,“此事说来话长。”
苏瑾决定要问个明白,话再长也是要听地,催苏士贞快讲。
随着苏士贞的讲解,苏瑾大概明白当年所发生的事儿。概括起来便是,当年她的外祖父,为她娘相中一门亲事,对方也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公子,门第相当,她外祖父甚是满意,但是她娘却听说这位公子喜好风月,流连欢场,经常彻夜不归,抵死不从这门亲事。
但在外祖父的眼中,略有才华地男子有几个不好色地?并不算大事。于是这父女两人发生激烈的争执,外柔内刚的朱素馨便趁夜悄悄离了家,谁晓得刚到杭州城外的小镇上,她随身带地银子便被车夫人抢了,正无奈之际,碰上正在此处发卖货物苏士贞……再后来她娘返回杭州,以死相逼,宁嫁苏士贞也不嫁那世家公子……
苏瑾感叹,爹娘的人生也够富有戏剧性地
好一会儿又皱眉道,“这么说,外祖父因嫌爹爹是个行商地,虽然同意了爹娘的亲事,却恼得从此不要这个女儿了?”
苏士贞点头,“你外祖父其人,甚是固执。早些年,我背着你母亲也去探望过他,无奈连大门也进不得”
苏瑾恼道,“即便是恼娘当年不听他的话,娘都过世五六年了,他还不消气么?我没有舅舅姨妈之类的么?怎么那些亲戚心肠都是石头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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