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婆陈氏一听没她的诰命封号,登时恼了,紧紧一扯汪老太爷地衣袖,打断他的话,“……儿子是我生地,是我养地,是我供他读书地,为何没有我地封号?”
“你个死老婆子”汪老太爷正背得起劲儿,叫她打断,又被她这话问住,分外不爽快,瞪着牛眼骂道。
汪婆陈氏不敢和汪老太爷顶嘴,又看儿媳出风头叫她不快活,不甘地收了声,走近潘月婵道,“三媳妇儿,善哥儿中了举子,近邻们都贺,你倒是快安排席面……”
潘月婵此时一颗心都在相公中举的事儿上,哪里顾得想许多,虽见婆婆脸色不似以往,却只当她嫌自己怠慢了客人,忙应了声,带着潘家的几个仆从往后面儿走。
倒是陪嫁过来的那几个仆妇心思透亮,见汪婆对自家小姐不似以往,大着肚子还要去支应席面,甚是不高兴。不过这几人都得了潘老爷地话,也不好与汪婆顶什么嘴儿。
有一个姓柳的仆妇乃是看着潘月婵长大地,极得潘老爷的信任。陪着潘月婵到了后院,打发其它的仆妇丫头去整治席面,自己陪着潘月婵进房歇息。
先向潘月婢恭贺一番,才压低声音道,“小姐,姑爷中了举,人情往来便多了。小姐要对这礼单上心些。”
“我不耐烦管那些事,柳嫂子过目便好”潘月婵仍沉浸在相公中举的兴奋之中,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并催她,“婆婆叫整治席面,你快去瞧着些,莫整得不象样子,叫人家笑话”
“哎哟,我的小姐”柳嫂子轻叫一声,凑近她低声道,“小姐可莫以为都是些十几、几十两的小财有送大铺子的,大宅子,这房契铺子契若都攥在老夫人手中,小姐和姑爷日后吃什么喝什么?再往前姑爷又要上京……早先咱们老爷已给小姐姑爷填进去约有五千来两了……难不成还叫咱们老爷出?”
潘月婵一怔,随即点头,“柳嫂子说的是,这茬儿我却是没想起来。可……那些人若要送到婆婆手中,我不好和她要。”
柳嫂子连连摆手,“……小姐,这送宅子送铺子,如何会送到老夫人老太爷手中?那些人图的可是举人老爷的名头,契子必定亲自送姑爷手中,有看着咱们老爷面子送的,也必定送到小姐手里,您可要攥紧了,莫要让老夫人给哄去了才好”
潘月婵想了想又道,“若是相公非要给公婆,这如何是好?”
柳嫂子急得又摆手,“小姐只管拿姑爷要进京的事由说,姑爷必定会将契子交给小姐保管。”
“这确实”潘月婵笑起来,“相公要一两我把他十两,铺子让我管着,他放心。”
柳嫂子微微摇头,这小姐,唉决定日后再慢慢与她细说。
叫两个小丫头在门外候着,便去了厨房。自厨房看了一圈儿后,转到前院儿,瞧见有潘府的人,晓得是潘老爷一行到了。
听着正房内传来的说笑声,她不由也跟着笑起来。虽说这家人贪财,姑爷对小姐还是不错地。
与汪家一家的欢喜相比,得了亚元的汪颜善,在刹那欢喜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恼怒。恼怒的根源则是那位头名解元公,又在鹿鸣宴上大出风头的人,正是他视为劲敌的陆仲晗。
而相比他的恼怒,落了榜的赵君正和陈尚英,不过两日的消沉,便又欢喜起来。原因也是因陆仲晗强压了汪颜善一头。
回程虽同乘一船,却分为极明显的两个小阵营。一群人立在船头,一群人立在船尾。
望着脚下荡荡河水,陈尚英长叹一声,似是将落榜的烦闷吐个干干净净。好一会儿,才扭头看船尾的几人,回头悄悄笑道,“仲晗,头名压第一百名,原本没这么让人生气地。头名压第二名么,确实极气人”
陆仲晗转头望了望船尾地人,回头淡淡笑道,“此次考试还要感谢汪学兄。若非是他,我如何得知考官地喜好?”
“啊我想起来了”赵君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有些吃惊地指着陆仲晗道,“你,你……好象特意去师长那里找了汪学兄自国子监回来后做地文章”
“是”陆仲晗大方承认,又提醒这几人,“陆某提醒过三位,要你们都好生瞧瞧地”
陈尚英和赵君正对视一眼,是,当时陆仲晗是叫他们瞧,也说了推测学道喜好的话,好似他二人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闲话几句,再看林延寿一直垂头不语,知道他心情甚差,都不知如何劝说。对视半晌,陈尚英上前,揽了他的肩膀道,“林学兄莫灰心,此届不中,三年后再考便是。有我和赵兄与你做伴儿呢”
林延寿无力地点点头,“在下倒没甚么,只是家母……”
对林延寿落榜,这几人都甚是同情,又觉可惜。林延寿虽呆,学识却是好的。可,今年这周学道确实是个极爱华丽文字地人……三人再相互对视,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船已行了三四日,再有一日便到归宁府。
吴掌柜自打考试结果张榜之后,便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眼看便要到归宁府,便计划着如何给陆仲晗庆贺。
自己在船仓里思量半晌,到甲板上来找他商议。
陆仲晗看见他,便知有事,拍拍林延寿地肩膀,无声安慰几下,随吴掌柜进了船仓。
“表少爷,徽州要报喜罢?”吴掌柜不待坐定,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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