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这件事儿起,苏瑾不再相信任何可一夜暴富的东西。
在前世近五年独自掌控家族生意的时光中,她坚信“规律”二字。任何事情都有它自身发展的规律,只有符合事件发展规律的事情她才会沾,而脱离与背离的,有再大的诱惑她也会敬而远之。
八九十年代那种风潮,就是背离市场发展规律的东西。
而眼下这“券子”营生……她皱了下眉头,在现今商业环境下,它是“崭新”的。崭新到几乎没有人了解它可能带来的深广影响和破坏力。
就如当年那些新事物开端时,人们只看见眼前的利益和美好前景,从没有人想过它会失败,或者失控。——也许有,但陷入狂热的人们只会选择相信大多数人都认可的观点,而不愿深入思考。
苏瑾对市场理论研究并不在行。因而也无法很清晰的表达和预测这种新生事物未来会如何。
她有的是经验主义的担忧。
有的是对脱离现下市场发展规律的担忧。
“表小姐,表小姐……”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耳边响起低低的提醒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哦……”苏瑾如梦初醒般回神,忙调整坐姿,歉意看向坐在对面的尚老爷,微笑,“抱歉,因突然想起一宗事儿,走了神。您是说想要一船货物是么?”
这位尚老爷是典型的杭州本地坐商,其家也是历代经商,不过,生意一直属于不甚出尖的那一类。家境在杭州商贾中属中等,铺子店面也属中等。即便这样,也可称得上富贵之家。
长久以来的优越生活,在他身上得以很好的体现。他年近五十,白胖身材,面目和善,衣着也相当考究。苏瑾一刹的走神让他有些不悦,不过随着这一声道歉,白胖的脸儿上又浮现笑意,拈须道,“正是。不过货却不急,八月底运到即可。陆夫人意下如何?”
“一船货可不少呢,至少三千张毯子。以我之见,尚老爷初次打货,还是慎重些。并非我不肯出货,而是为尚记考量。江南虽富,三千张毯子也不少,若一季卖不完,岂不白白压了银钱?”苏瑾瞬间理清思路,不再听旁桌的闲话。
看尚老爷疑惑,她又笑着说道,“您不必担心后续的供货问题。一旦苏尚两家合作,除非尚老爷的铺子经营情况极差,我们是不会中断供货的。不过,我也有条件,简要说来,我苏记的毯子在江南各府分区发卖。如今苏杭和松江府三地已有合作商户,因而尚老爷不能挑这三地,余下的府城,您可挑一至两个……”
“什么?”尚老爷更加疑惑,拧眉,“您这意思是说,若我尚家想做苏家的毯子,便不能在苏杭、松江发卖?”
苏瑾笑笑,点头,“是的。苏杭归杨家,松江归朱家。至于湖州、宁波、徽州、池州以及南直隶等,这些随您挑。”
尚老爷脸色暗沉下来,似失望,似不解。
苏瑾也知但凡新事物要有个认知的过程,笑微微地将准备好的合约样本推过去,“这些合作的条约,您可先看看。嗯,若您想在苏州二地卖此物也无不可。不过,货物却不是我供您的。而是杨家。”
尚老爷伸手将合约取在手中,依然是满目疑惑。低头衡量片刻,便笑着拱手,“也好,陆夫人即如此说,我先拿回去瞧瞧。若有不明之处,再来叨扰。”
苏瑾微笑点头,“好。”
今日本也是回尚家前些日子递贴子的礼节。并未奢望一下子将事情敲定,苏瑾也不失望。
尚老爷又坐了一会儿,拱手告辞。苏瑾见他走到邻桌时,驻足听了片刻,才下楼而去。
那边关于“券子”的谈话并依旧在继续,并且愈聚人愈多。
苏瑾被吵得头痛,叫叶妈妈,“回罢。”
“表小姐,您说,方才他们说的‘劵子’营生,是不是真的?”叶妈妈疑惑问道。
苏瑾还未说话,来旺媳妇儿就道,“要说这‘券子’也没甚稀奇的,去孙记买货,不也是先拿银子买了本票,再去提货么?”
苏瑾一怔,笑望向来旺媳妇儿,“您不提这遭儿我倒忘了。细细一想,两者倒也真的差不多!”
来旺媳妇儿笑道,“那是有一次,我到孙记置买物件儿,见买货的人甚多,刚拿银子买了本票,便想起一宗急事来儿,就急急的家去。过了几日才又拿着本票去提的货,先前还想,孙记莫不认帐,没成想,很顺溜就把货提了出来,这才记得深刻。”
孙记。苏瑾倒还真设想起它!因刻意避着,与孙记打交道,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当然,苏瑾没第一时间因‘券子’想到孙记,也是因前者是融资行为,后者是销售记帐手段。用途有区别,而且……操作手法也有区别。
孙记是一两银子换一两本票,是以等价交换为原则。
券子是以商品时下价格为基准。
差别就在这儿了。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家中,明月和周妈妈也已回到家里。这几日她们是在新宅子那边做基础的清扫,看见苏瑾两人都埋怨,“这样大热的天儿,您还出去跑什么?好生在家歇着罢。”
“少爷说七月来,七月必定到。若叫他见您瘦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周妈妈叫人棒上微凉的杨梅酸汤,看着她喝下去,才又低低的埋怨道。
苏瑾笑着坐下,“那你们赶早把宅子收拾好,咱们好搬过去。到了那边儿,一应生意的事儿,叫人去府上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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