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说这两天内就能停靠获月岛。”苍水云靠在她身上,一起看着外面,“可算要熬出头了。”
颜烟问道:“获月岛是在哪个方向?”
苍水云站起身来,比划着左右转了两转,轻拍着额头道:“没有参照物,我可搞不清方向了。”
颜烟笑了笑,正想要聊别的事,却见她忽地脸色不对,赶忙问道:“怎么了?”
苍水云没有回答,甚至将她推到了一边,捂着嘴两步跨到舷窗边,竟是朝外头吐了起来。
食物中毒?
这是颜烟想到的第一个病因。
苍水云和她一起在船上这么多天,都没出现晕船的症状,只有今日吃过饭食后才吐成这样。
这些吃食都被守正验过,倒是可以确认没被人动手脚。
不过,战船上的粮食都算不得精细,大部分情况下甚至可以用难吃来形容,或许是有什么变质的或是本身就带有毒性的原料混了进去。
但她们两人吃的东西全是一样的,和其他士卒的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偏偏就苍水云出了事?
苍水云吐过一阵后,总算觉得好受了些,跌坐回让出了空间的颜烟身旁,总觉得残留在口中的味道着实恶心。
若是中毒的话,这般吐出来倒是好事。
“可有觉得好受些?”颜烟寻了块干净的手巾递给她,又给她倒了杯水漱口,“我去找守正再弄些水来。”
守正就在她们隔壁的舱室守着,是以她没出去,只到隔板那儿按着事先定下的暗号,颇有节奏了敲了两下。
不过多时,守正便过来敲开了门。
“殿下,有何吩咐?”他见两人神色不对劲,心中也是忐忑。
“你先帮我们打壶水来。”颜烟没来得及诊断,也不想让他过度担心,就没告诉他具体情况,只是请他帮忙先准备些东西,“最好再要些醋,还有甘草或是生姜。”
守正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又被她唤住。
“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晕船了。”颜烟补充了一句,反正这些都是用来止呕的。
“是。”守正猜到应该是苍水云的身体不适,急匆匆地去了。
他找了那位被买通的都头,两人去底层船舱的炊事房要到了一点生姜,取了水正往回走时,在灯火下迎面撞见两人,却都是认识的。
“哎,你不是守正吗?”其中一人看清他的脸后直接说了出来。
守正本就因偷登战船而心中慌张,突然被人叫出名来,脚步一滞,低头道:“徐副将,殷副将。”
那二人便是“白虎”殷勇与“朱雀”徐诚,两人作为副将也在这艘战船上,刚从船尾楼那儿下来,想去检查底层存放辎重的仓库。
殷勇亦是认得这位跟在苍水云身边的内侍,心中立刻生出不妙的感觉,问道:“你为何会在这船上?难道,长公主殿下又……”
守正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这事是瞒不下去了,认命地点头道:“殿下是在这船上。”
“你们两个,带他去找长公主殿下。”殷勇拍了拍徐诚的肩,对守正说道,“这事得通知给闻人将军和容将军。”
他踏着台阶要往甲板上去的时候,守正又说了句话,险些让他一头栽倒。
“佑宁公主殿下也在船上。”
闻人渊与容非逸从殷勇口中得知此事后,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她们是怎么混上战船的?”闻人渊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与颜烟成亲后,神情确实丰富了些,比以往总是冷着张脸要好上不少。
往常都是满面春风的容非逸却板起了脸,道:“把她们两人带过来。”
殷勇不敢劝说,只回道:“徐诚已去请两位殿下了。”
等在舱房中的颜烟没想到开门见到的会是徐诚,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在他的带领下,和苍水云一起初次登上了战船甲板。
部分战船的甲板上点着火把,火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映在看不到边际的江面上。
另有不少战船并未点燃灯火,黑压压的一片,随着江水起伏不定,如同盘桓于江中的凶兽。
她们所处的这艘战船应该是其中最大的主船,是艘楼船,甲板上建了三层楼屋,每层均被女墙与硬木板围着,蒙了层皮革,又在其上开了箭窗。
底下则放着几门炮车,以及檑石等供攻击用的东西。
船上有四根桅杆,皆挂着帆,此时鼓着风,即将驶向更为辽阔的大海。
船艏与船艉,以及桅杆上,高悬着琉璃灯,用于联络与指挥其他船只。
甲板上留有几队水手值守,看到男装打扮的颜烟与苍水云时也没认出来,还当是徐副将带着侍卫在巡查。
闻人渊与容非逸两人原本是在查看前方水域的情况,此时就在那三层楼屋的顶层。
容非逸见颜烟搀着苍水云上得楼来,强忍着怒火问道:“长公主殿下为何又跟来军中胡闹?”
当年他的母亲带他去兵营中探望,结果这对恩爱夫妻被姚晏遣人暗杀,双双毙命。
他心中对此留有阴影,如今又见苍水云偷偷跟到军中,担忧之下更是觉得恼火。
苍水云知道他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意味着在生气,往颜烟身后瑟缩了下。
“等一下。”颜烟在闻人渊与容非逸的注视下,举起了手,“有件比较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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