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如痴如醉。
白明停下脚步,几乎忘却了呼吸。
陆吾从远处行来,在他的手中,除了有三枝山茶花外,还有一个瓶子和几条碎布,他穿过千万流萤,笑意满满,高声欢呼。
“小白,生日快乐!”
原来这场瑰丽空灵的萤火盛会,是少年为孩子所准备的生日礼物。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白明措手不及,他踮起脚尖,脸上漾起笑颜,双手高举,仿佛托着整个梦境,这是他收到过最浩大,也是最隆重的礼物,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老虎哥哥一直都记得自己的生日。
这世界上有三条银河,一条在天上,它揽着数万星辰,璀璨耀眼,它属于无边的太空。
一条在身旁,它携着洁白月光,东流入海,它属于沿途的旅者。
还有一条就在眼前,它装裹着人间仙境,藏起溢满的浓情蜜意,此刻它仅属于两人,一个欣慰的少年和一个欢腾的孩子。
陆吾小跑至白明的身旁,可待到他靠近时,他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变为震悚。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看清白明的面容,淤青爬满孩子本该细腻的双颊,脖颈上的长疤赫然瞩目,就连那双自己常握的小手,都渗着丝丝血痕。
赏景的兴致立刻全无,陆吾的心几乎碎裂,他一把抓住白明的胳膊,怒不可遏道:“这是谁干的?”
白明沉迷于这虚幻的景色,本已将此事抛到脑后,可如今旧事重提,他又不得不回忆起噩梦般的遭遇,他看着陆吾勃然变色,连忙收回手臂,低声道:“我、我摔的。”
“你别怕,告诉我,这是谁干的?”陆吾的心碎成了玻璃渣子,他除了心疼以外,只有满腔难以理智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我不把他打进医院,我就不姓陆!”
“不、不要。”白明使劲摇着脑袋,如今陆吾好不容易重回课堂,不受任何人的欺凌,他不想让陆吾因此而身陷囹圄。
“好小白,你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你们班里的同学?还是那个小胖?我是你的老虎哥哥,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让你受委屈呢?”
陆吾握紧双拳,胳膊上早已暴起青筋,他怒火中烧,胸腔剧烈起伏。
“是、是……”白明支支吾吾,他抿着嘴唇,还是说了实话,“是我爸爸。”
时间宛如停止,陆吾怔在原地。
一口凉气倒吸入肺,他难以想象一个家长会对自己的孩子进行如此残暴的殴打,虽然他的父亲也经常打他,可他知道陆建只是为了惩罚故意调皮的自己,顶多拿着藤条往背上抽几鞭子,可这孩子的父亲显然并非如此。
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无数个日夜,在他没有陪伴在白明身旁时,这个弱小的孩子被一个男人按在地上无情毒打,那刺眼的画面如同细针扎入身体,痛得心胆俱碎。
“你这么懂事,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陆吾轻触白明的双肩,像是在捧着易碎的珍品,他不敢太过用力,从而再次弄疼白明,“他是不是经常无缘无故打你?”
白明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陆吾不忍再想,他挥去脑中的景象,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去找白涛算帐。
白明见状,快速拉住他的胳膊,几乎失声喊道:“老虎哥哥,你别去,你打不过他的!”
他想起父亲在晚饭时说过的话,要是敢有警察过来,父亲见一个就要打死一个,虽不知这话的真假,可他还是不愿意让陆吾承受不必要的打骂。
但这样的求情陆吾是听不进去的,他没有去理会身后的拉扯,埋头又走了两步,直到听见白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唤。
陆吾的力气太大,让拉不动的白明扯到了手臂上的伤痕,他一惊,立马回头,撑起白明的后背,满心担忧道:“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伤得这么狠,为什么还要执意翻墙,跟我一路跑过来呢?”
“因为我不想扫了老虎哥哥的兴致……”白明捂着裂开的疤痕,春风一过,他扬起如繁花的笑脸,“我们能不能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啊?我想继续看萤火虫,它们好漂亮,我不想走。”
每一句柔和的话语都像是一架已上好膛的机枪,抵在陆吾的心口猛烈开火,他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陆吾咽下满口的苦涩,憋了许久才道:“不行,就算今晚不去找他,我也要明天去,明天他不在家,我就后天去,我一定能等到他,然后狠狠教训他一顿。”
“我爸爸只是觉得我笨而已,他没有恶意的。”白明再次将这难听的字眼讲了出来,他认为父亲说得很对,自己就是个笨孩子。
可哪个孩子愿意被人说笨?
陆吾听他讲完,酸楚溢满心田,缓了许久,才渐渐开口。
“你才不笨,你在我心里是最聪明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绩比你差远了,不还是照样有学上吗?
况且那只是几道算术破题而已,它们和你的身体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你就是你,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很聪明,你特别好,你知道吗?”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戳中了心坎。这一刻,父亲的虐打,身上的疼痛,漫天的礼物,真情的话语,所有复杂的情感一并杂糅于白明的心,涓涓细流漫过眼眶,接着便难以控制地一涌而出。
无声的哭泣让他身体微微颤抖,泪水颗颗滴落,浇灌在这片林中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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