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慕宸有点无力地问着。
    赵紫茹摇头，就算有，此刻她都说不下去了。
    慕宸站起来，“妈，我能上楼了吗？我有点累。”
    “宸……”赵紫茹也跟着站起来，心疼地看着慕宸，歉意地道着歉：“宸，你要是怪就怪妈，是妈不好，妈不该那样问你的，你大哥并不知，就是妈……是妈太偏心了。”
    慕宸笑，笑得有点儿涩涩的，他直直地望进母亲的眼眸深处，“妈，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害我，你也是为了大哥好，大哥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每一个人都心疼。我也承认，如果让章晓照顾大哥的话，对大哥来说是最好的。如果是她主动去照顾大哥，我没话说，如果让我放弃她，我真的做不到。妈，你也知道除了冷初云就只有章晓适合大哥，你可知道，除了桐桐，也只有章晓适合我，适合慕娅。你别忘了，慕娅是你亲亲的孙女，你也很疼爱她的，你就舍得让她再度失去母爱吗？是，章晓跟了大哥的话，依旧可以照顾慕娅，可是伯母的爱和母爱还是有区别的。”
    他想重新找幸福，特么的这般难呀。
    情敌一大堆就不说了，他有信心打败所有情敌。可他没想到连自己亲亲的母亲都会拖自己的后腿，竟然想劝他放弃章晓，把章晓让给自己的大哥。
    “妈，我是个俗人，我一点都不伟大的，我爱上的女人，我就会努力地去追求她，如果她不能跟我，我会很愤怒，会怨会恨的，我做不到像大哥对冷初云那样，只要冷初云幸福，哪怕不是跟自己在一起，大哥也能祝福。我做不到！”他这样说，是希望母亲不要端着母亲的身份来拆散他和章晓。
    他现在连章晓的心都还没有拿下，实在不想母亲再在旁边横插一脚。
    赵紫茹的脸色变得有点儿白，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些话真的重重地伤害了小儿子，她无数次想张嘴再说些什么，舌头似是被猫儿咬了一样，怎么都挤不出话来，只得歉意地看着慕宸在说完话之后，转身默默地上楼去了。
    良久，赵紫茹拖着有点无力的双腿往外走。
    走在安静的院子里，赵紫茹忍不住停下来，在一棵树底下靠着树身，默默地望着慕宸的那栋小别墅，泪水忍不住从眼里滑落，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她伤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怎么能把大儿子的快乐建立在小儿子的痛苦之上？
    都是她的儿子呀。
    寂静的夜里，赵紫茹的低泣声在夜色里轻轻地回荡着，这是一位母亲的歉意，亦是一位母亲的无奈。她做母亲的，面对着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她肯定是更偏向身残志不残的那个孩子，尽最大的努力想帮助受伤的孩子早点站立起来。可是另一个也是她的孩子，她这样做，自己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也重伤了那个孩子。
    “紫茹。”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看到慕振邦匆匆地走过来。“你咋回事？”
    “振邦。”
    赵紫茹痛苦地扎入了丈夫的怀里，慕振邦见到妻子在偷偷地低泣，一边扶着她，一边温声问着：“怎么了？你怎么睡着睡着就跑到院子里，你还在为白天的事难过吗？”
    赵紫茹摇头，“振邦，我没有听从你的劝告，我做不到顺其自然，我想着……宸和晓儿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就算发生了感情，也不过是刚刚开始，便想着……振邦，对不起，我伤了宸，我为了逸伤了宸，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就是个偏心的母亲，我偏心，我对不起宸呀。”
    慕振邦大概听明白了妻子表达的意思，他想轻斥妻子几句，见妻子伤心的样子，他什么都不再说，默默地揽着妻子往屋里走回。都是他们的孩子，不管是哪一个，做父母的都不想伤害，他能理解妻子的偏心，他也无法再责怪妻子。
    她此刻比谁都要难过。
    夫妻俩默默地回了屋里，放轻了手脚轻轻地上楼，生怕会吵醒浅眠的慕逸。
    却不知道在他们进房里之后，有间房间的房门轻轻地拉开了，慕逸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望着房门口。
    他没有听到母亲跟弟弟说了什么，浅眠的他被父亲说话的声音打扰到，他本能地起来在窗口看了看，便看到了哭泣的母亲，聪明的他马上便猜到了原因。
    关上了房门，慕逸慢慢地自己推动着轮椅往回走，回到了床前，他再慢慢地扶着床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几步才在床上坐下，再轻移着笨重的身子，让自己可以靠着床头坐着。
    普通人做这些动作轻而易举，他因为行动不便，做起来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
    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慕逸打通了慕宸的电话。
    “大哥。”伫立在章晓住的客户门口，但并没有抬手敲门的慕宸，接听了兄长的来电。他想看看女儿的，发现女儿并不在儿童房里，猜到是章晓把女儿抱过来了。他也想看看章晓，这个点了，想到章晓应该睡下，他才会没有敲门的。“大哥，你还没有睡吗？”慕宸的语气温温沉沉的，就算被母亲伤害了，他对大哥还是一样的敬重。
    “刚睡醒。你才回来吗？”慕逸的声音也是温温和和的。
    “嗯。”
    “宸，我知道妈去找你了……我们当初的隐忧，都变成了事实。大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大哥，妈是不会向你提出任何的无理要求。”
    慕宸抿了抿唇后说道：“大哥，我不怪妈，更不会怪你。”
    “我会跟妈妈好好地谈一谈的。”慕逸知道母亲找到弟弟，提出的无理要求对弟弟来说，还是伤害。他已经跟母亲强调过，他对晓儿只有兄妹之情，母亲还是……
    都怪他吧，怪他还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走路。
    如果他完全康复了，母亲还会这样担忧他的余生吗？
    慕宸没有马上应话。
    慕逸也在沉默。
    在慕宸想再度开口时，慕逸忽然低低地请求着：“宸，哥想征婚，你帮哥这个忙吧。”只要他有了别人，那么母亲就不会再为难弟弟。
    “大哥！”
    慕宸痛叫着，“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也不怪妈妈，你不要勉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