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她有些无所事事,便一路散着步消食。
走到山脚下时,终于看到了人。
青山经了一夜露气,夹着青苔,山体黏糊糊的。
一群魔教弟子浑身沾着湿漉漉的灰土,手里持着铁锹,蓬头垢面,东倒西歪得倒在山脚,活像是什么凶案现场。
另一边有几个人仍旧坚守半跪着在刨山脚的土。
偌大的山脚快被削成了尖。
江雪深:“……”魔教的人都什么癖好,大清早的跑来山脚玩泥巴。
王顺最先发现她,吓得脚下一抽,麻溜得滑跪到了地上:“魔……魔尊大人!”
破锣嗓子尖利得一吼,原本躺成一片的人全被惊醒,寒毛卓竖,如临大敌,乌泱泱地跪作一团。
大护法哆哆嗦嗦得扒着铁锹走过来,关节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老奴参见魔尊……”
边说边要跪下来。
江雪深连忙拦住他。
她有些胆怯,这还是第一次用慕朝的身体面见这么多人,要是不小心露馅怕是会被生吞活剥了。
“嗯……”她酝酿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今天天气挺好的……对了,你们饿了吗?”
话题很生硬,但是她尽力了……
然而没有人理她。
地上跪着的一片人哪里敢答话,一晚上过去了,他们连山脉都还没彻底摸透,又遑论搬移这座大山。
以魔尊大人暴戾的性格,实在不敢想象会用手段折磨他们。
王顺最害怕,吓得浑身发颤,恨不得全身都埋到土缝里:“魔尊大人,这山……”
好不容易有人搭话,江雪深眼前一亮,忙顺着昧良心夸赞道:“这山脚你们挖得很有艺术。”
“……”夭寿了!
这是阴阳怪气吧?是吧是吧?
此言一出,空气间一片寂静。
安静得仿佛能听到乌鸦从天际飞过的叫声。
江雪深有些尴尬。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和这群手下相处,昨晚慕朝什么也没告诉她,只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质疑你,便扬起头,从上往下俯视他,问他想死吗。”
非常简洁,简洁到她当时都没敢接话。
总归……要搞好关系吧。
“闫平良啊……”她尽量扯出一个自认为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拍了拍大护法的肩,“居灶君还有粥,你带……嗯,带大家去用餐吧。”
话音刚落,颤颤巍巍的大护法终于不堪重负,“啪”的跪在了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重重一磕:“属下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平心而论,慕朝这张脸长得很好看,可以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优秀的脸偏偏充满了坏蛋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欣赏,又抑制不住害怕。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坏蛋脸,还是相由心生。
明明此刻她笑得温柔可亲(自以为的),结果这群手下跪在地上都快吓到窒息。
深怕自己再呆下去会闹出人命,江雪深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
她走远后,王顺终于咽了咽口水,回过了一些神来,僵硬地凑到大护法身边:“大护法,魔尊刚刚说的喝粥是什么意思啊?”
“对啊!”身后的弟子也煞白着脸问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大护法举头望天,老泪纵横:“是断头饭啊……”
“啪”的一声,王顺晕了过去。
-
阿云帮忙整理着大小姐的行囊,边整理边忍不住鼻酸:“大小姐这次回去,又得等上许久才能回来,阿云着实舍不得您呜呜呜……”
“大小姐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抹了抹眼泪,在行囊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这才回头去看坐在床榻上的人。
自洗完澡之后,大小姐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水温太高烫到了,原本白皙的肤色微微有些泛红。
看上去更显得俏生生的惹人怜惜。
“大小姐,马车应该在门口候着了。”阿云吸了吸鼻子不舍道。
慕朝起身瞥了她一眼,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能有人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哭丧。
真想把她的舌头剪了。
阿云正好看到了这轻飘飘的一眼,头皮有些发麻,总觉得这两天小姐怪怪的……
约莫是退婚的打击太大了吧。
今日便是回门派修行的日子。
江府早早便备了马车,一大家子的人在屋外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江雪深”。
一肚子的怨气呼之欲出,“江雪深”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视若无睹。
气得邓蔼晴差点咬碎了牙。
江文薏坐在马车里,拂开窗帘,脸色有些不好。但她素来喜欢在人前装大度,便一直忍着,直到阿云撑着伞将慕朝送到了马车上。
马车的帷帐一落,江文薏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没有下雨,这么近的距离还撑伞,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什么凡间的娇小姐,这么吃不了苦修什么道!”
闻言,慕朝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故作吃惊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江文薏一愣:“不知道什么?”
慕朝笑道:“我的皮肤太娇嫩了,晒不得。”
江文薏:“……”神经病啊!
第8章 所有人竟都不敢直视这个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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