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没说话。
江雪深想说你去封印了死地,也算是责任的一种。
但看着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却到底没有讲出来。
只道:“如果在意,不如从小事做起啊。”
慕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
云沉坐在门槛上,望着院落口的槐树发呆,看到了来人才终于站了起来,笑道:“姐——”
他手中还握着桃木剑,不难猜到刚才在干什么。
江雪深有些头疼,沉沉的头脑特别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是个念书考功名的好料子,却总想要拜入仙门。
他没有什么修为根骨,不管再聪明,没有这些先天条件,以后也只会落得跟她,跟知勇师兄一样的境地。
但如今换了身体,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苦口婆心,好在慕朝肯定会无视他期许的目光吧。
哪料,慕朝刚踏进院落,看着他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想学剑?”
云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吧,我教你。”慕朝说完,看向江雪深,“这也算我现在的责任吧?”
江雪深:“……”倒也不必。
慕朝没有指点他什么修为灵力。
对天生地养的魔来说,这些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是这些弱小的凡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慕朝教的只是……
“砰——”云沉狠狠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起来。”慕朝淡淡道。
“砰——”再一次被狠狠摔出。
慕朝眼皮都不抬:“再来。”
对他来说所有的实战都是从抗揍中得出,修为灵力算个屁,拳拳到肉,才是硬道理。
这一下摔得严重,云沉梗着喉咙半天也爬不起来,蓦地吐出一口血。
江雪深看得心惊胆战,心疼地将他揽到怀中:“别打了!”
云沉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便虚弱地靠着她,微微吐息。
慕朝眯了眯眼,将桃木剑扔到他身上,嘲讽道:“这样就不行了?”
云沉最终还是挣脱开怀抱站了起来:“我还可以。”
小小年纪,原本就身子骨弱,慕朝的每一招都没有留情,江雪深实在没忍住呵斥道:“你以为问道很容易吗?”
她即便生气时,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像是江南水乡里的一汪清泉。
云沉握了握拳,很快又松开,低着头,盯着鞋尖上磨损的布料,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与姐姐在一起。”
不是作为偶尔被想起的,不必要的家人。
也不想要隔了很久才能传递的心意。
江雪深心头一软,责备的话语便说不出。
过了很久,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玉笛,是她亲手雕制的,原本该是在昨天送他。
她将玉笛塞到了云沉手中:“这是你姐姐做的,她害羞,没好意思亲自给你。”
指尖接触到玉笛冰凉的质感颤了颤,又倏然握住。云沉抬眸去看慕朝,眼底微微泛红。
江雪深继续道:“她不是非要你考取功名。只是希望你能走一条自己欢喜也正确的道路。而不是为了她而做一些不适合自己的决定。”
“你喜欢乐曲,若以后真要问道,也可拜个乐宗。只是……”她顿了顿,“你是真的不爱念书吗?”
薄唇轻抿,半晌,云沉摇了摇头。
不是的。
他只是,更想与姐姐在一起。
“还打么?”慕朝看着姐弟俩融洽的样子,有些刺眼,忍不住打断道。
云沉握紧玉笛,郑重道:“不打了,姐姐,我明白了。”
.
他们又住了几日,便到了回去的日子。
江雪深有些舍不得,再三叮嘱阿婆要照顾好自己,云沉要好好吃药,念叨到云沉愈发困惑时,终于被不耐烦的慕朝拖着离开了。
“姐——要想我!”云沉挥手道。
阿婆拄着拐杖依旧笑眼盈盈,夕阳下,她微微佝偻着背,脸上爬满岁月的沟壑。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回来。
江雪深鼻子一酸,险些呛出泪来。
一路上都是垂头丧气,到了分别地,她也没有心情与慕朝道别,有些孤独地没入夕阳中往赤海而去。
慕朝倒也没说什么,干脆地回了雁归山。
在和孝村天还未亮就得被公鸡打鸣声吵醒,下午想睡个午觉又会被院落外一些家长里短的谈天声吵得头疼。
好不容易回到雁归山,他原本打算先好好睡两天。
不料,虽然没有公鸡打鸣声也没有什么家长里短的谈天声,但他仍旧被一阵喧闹吵醒了。
爬起来后才知晓又是王知勇那个废物造成的争执。
快到论剑大会,前往论剑台修习的人越来越多,经常会排起长队。
王知勇虽然灵力修为低微,但是胜在耐心足,毅力强,往往寅时刚过就提着剑来论剑台练习。
他没有能够对练的道友,就只能对着木桩练,一练就是一整天。
怕影响别人练习,等到天亮后,人流越来越多时,王知勇就会把木桩拖到角落里,继续练。
道论剑大会在即,哪怕他拖到了角落里,到底也是占了位置。
一对剑修修习时,好几次被他挡得施展不开,一怒之下便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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