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而且这么多人知道，人多口杂，迟早会泄露出去的。
    在一个夜里，那座开到一半因为墓葬又停下来的山发生了一场山火，有人故意放的。
    村里没人知道是谁，不过那晚我意外看到了，是村长和书记放的火，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天亮再去看，那座墓葬已经被烧得塌方了，村长索性就让我们直接坋实山土，就在塌方的位置开出一条路。”
    老人说到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六十年前发生的全部事。
    从那儿以后，这件事也成了白家村所有村民深藏心底的秘密。
    很多后辈多少听家里人提起过一些，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所以不会随便乱说的。
    尤其是，他还有几个当年参与这事的老人都还活着，如果追究起责任，按如今的法律，他们都是毁坏文物的同谋。
    姜枫轻叹一声，这事也实在不好谈论谁对谁错。
    六十年前白家村的村长和书记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村民不受时代浪潮席卷。
    况且那时候凡是旧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就算上报，结果如何尚且难说。
    总之，只能说造化如此，那座墓葬出世得不是时候。
    “除了陶罐和石雕，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保存了下来！？”姜枫问。
    老人摇了摇头，“那时候谁家里藏这些古老物件，都没有好果子吃，谁敢偷偷留下？
    也就是一些看着像是泥土做的瓶瓶罐罐，可以说是村里自己烧制的，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也是我们唯一能用得到的东西，留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像青铜器他当初见到过不少，但这东西一拿保证惹祸上身，村长和书记不准任何人动。
    姜枫闻言也有些可惜，这个墓葬绝对是一个大墓，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陪葬品，可惜了，除了陶罐和人像石雕，什么也没留下来。
    尤其青铜器，可谓那个时期最有价值的东西，保存到现在的，都可以算是国宝。
    “那尊石雕，是刚开始开山就挖到的，村长和书记本想用来做磨石之类的，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动，这才得以保存下来。”老人道。
    这石雕也就是当初看着有用，反正砸了再打磨加工，谁知道它的本来面目？
    姜枫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人像石雕拿来做磨石？
    如果真这样做了，考古学家们能气得吐血！
    得亏白家村的村长和书记，不知为何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可否让村里人把剩下的陶罐都收集起来？”姜枫摇了摇头问。
    那个时代的浪潮席卷，并非只有这一座墓葬被殃及池鱼，那短短十年的时间，所毁掉的国宝古玩不计其数。
    “应该的。”老人微微点头。
    谈完话，姜枫坐到黄家国旁边。
    “没事吧？”
    黄家国叹了口气，“我是那个时期出生的人，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
    特别是老一辈，在那十年过去后的很多年里，都依旧害怕提起那段岁月。
    “嗯，至少人像石雕保存了下来，这物件或许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姜枫安慰道。
    黄家国是气得真不轻，本来满怀期待地跑过来，结果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很快，破旧房间内的陶罐和碎片都被清理到了祠堂，只剩下那座石雕太重暂时没有动，灰尘都被简单清理过，人像石雕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
    那是一个慈眉目善的老人，身穿麻衣，微笑着站立，双眼彤彤有神，神态安详平和。
    “姜先生，可看出什么来？”黄家国也被搀扶了过来，站在姜枫旁边问。
    姜枫博古通今，像知道石像是谁，问他肯定会有一个答案。
    “人像石雕上，没有任何铭文或者奇特的标志可以识别身份。”姜枫仔细端详后摇头。
    麻衣，很普遍的衣服材质，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奇特的。
    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在秦朝之前的时代，所有雕像都是有特别意义的。
    除去神像和一些异兽之像，作为供奉信仰被创造出来外，是不会有普通人的雕像的，哪怕是帝王。
    所以那时候的雕像几乎只有一种用途，就是祭祀供奉之用，作为人和神灵相通的媒介。”姜枫边想边道。
    上古的人尤其忌讳冥冥中的神灵主宰，认为雕像是与神通的媒介，决然不会有谁那么胆大包天，觉得自己能比肩神灵。
    哪怕皇朝主宰，也只敢自称人皇，寓意人族皇者。
    直到秦始皇统一了六国，膨胀到了极点，才改称为帝。
    “那这人像石雕也是某位神灵？”黄家国旁边的一名女学生好奇问道。
    “不是，神灵雕像气质是不一样的，要么威严，要么飘然世外，没有后市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外表形态。”姜枫道。
    “那这雕像雕刻的究竟是谁？”
    “圣人！”姜枫缓缓吐出两个字。
    能与神灵比肩的，唯有古之圣人！
    黄家国闻言眼睛圆睁，故意顿时变得剧烈起来。
    圣人之像？！
    这可比神灵雕像重要无数倍！
    “别那么激动，猜测而已，具体还得把墓葬遗址发掘出来才可以确定。”姜枫撇了黄家国一眼淡然道。
    “姜先生觉得是哪位圣人！？”黄家国激动问道。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能称之为圣的，在春秋战国时期，只有两位！
    一位是道家学派的创始者和主要代表人物，老子！
    另一位就是周游列国，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
    这两位，是当之无愧的人族圣人，他们的思想学说，历经千年而不衰，甚至已经融入了华夏人族的血脉中。
    如果这人像石雕，真是圣人之像，注定会轰动华夏。
    “应该是老子。”姜枫沉默了一下道。
    “老子？传说中的太上老君？！”旁边的梁中闻言吓了一跳。
    这位的传说，恐怕就是几岁幼儿都能胡诌几句。
    “你激动个啥劲儿。”姜枫没好气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