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方旖旎暗暗较劲的模样落在陈伯宗眼里略显滑稽,看着也不傻,怎么被人当枪使还一副英勇就义的呆样。
“你怎么一点没学到方国平的精明?”
语气很平淡,愈发显得她蠢。方旖旎攥了攥拳,忍了又忍,没忍住:“你不想帮就算了。”
陈伯宗低头扫一眼腕表:“你先回去吧,这事再说。”
方旖旎噌得站了起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伯宗抬眼看她。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表盘,疏离、冷漠的姿态。
为什么他总是轻视她?
不甘心,事情又变了味,方旖旎咬了咬唇,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老板也是你朋友啊。”
陈伯宗睨她一眼:“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玩是我的朋友啊。”
陈伯宗耐下性子:“你不是保她出来了。”
方旖旎被绕了进去,稀里糊涂地霸道:“我不管,我都求你来了。”
陈伯宗耐心耗尽,打算起身送客,方旖旎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袖子,他穿着墨蓝色的稠质居家服,触感柔滑,抓不住似的。方旖旎下意识松手改成圈住他的手臂,热,手心仿佛溅入一粒炭渣,幽幽地灼吻她。
圈得用力,手背纤细起伏,深海里的一种贝类,似乎能透过它听见灵魂的秘密。
陈伯宗的视线流转片刻,抬眸,慢条斯理道:“这就是你求人的姿态?方旖旎,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方旖旎回视他,看不懂他的眼神,明明一丁点狡诈都没有,却无端让她胆颤。平静得像掉在地上怎么抠、怎么抓都拿不起来的直尺,正丈量着她的价值。
她在他眼里像个物品——一件物品只有带来利益或者欢愉时才会被人重视,怪不得他总是漠视她。她在他眼里没有价值,他是个商人。
方旖旎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出冷汗。
可她又凭什么让他重视她?因为她漂亮?因为他偶尔的一些举动带给她的错觉?还是因为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方旖旎松开了手。
“我先回去了。”方旖旎胆怯了。
陈伯宗颔首,拂了拂没有褶皱的袖口,神态自若:“我送你?”
方旖旎摇头,起身走了。
陈伯宗看着她背影,睡裤后面有个小尾巴,正随着她的走动轻微晃动。
哀哀求怜的小狗,还不懂怎么摇尾巴。
陈伯宗收回视线,牵牵唇,笑不进眼底。
……
车开半路方旖旎才细想今晚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路松松散散打着结,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又如筛子过水般殆尽。
算了,明天再问小玩吧。她不相信小玩是故意隐瞒,是她自己没问渣男的信息。陈伯宗不帮忙也好,这样就不欠他,以后得离他远点……
-
也许是近期工作忙碌的原因,也许是昨晚受了凉受了惊,方旖旎第二天醒来脑袋沉得直往下坠,嘴唇干裂,鼻腔堵塞,感冒了。
她请了假,等待审批。家里很安静,方旖旎醒了睡睡了醒,傍晚时迷迷糊糊听到或轻捷或拖拉的脚步声,高高低低的言语声,只一阵,又没了。似醒非醒之际,方旖旎心想,原来她妈妈一个人的时候,面对的是这么大一片空白,方国平给这个房子安上了静音键。
晚上被小玩的电话吵醒,方旖旎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小玩语气试探:“怎么样了?要是不行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你领导没为难你吧……”
头更痛了,方旖旎掐着嗓子道:“晚点找你。”挂了。
吃了药,到了深夜温度更高了,方旖旎难受地抱着马桶呕吐。她撑着脑袋出门,打车去医院,好几次想打电话给谈绪,但又害怕他知道陈伯宗的事。
一路迟疑到医院,没拨出去。
医生对这种小感小冒报以不耐烦,迅速开完单子让她配药打针挂水去了,方旖旎打了针,挂上点滴,又迷糊了会儿,再清醒的时候好受了些。她擤着鼻涕拨电话给陈伯宗,这次一点也没管现在是凌晨两点还是叁点的,甚至开了免提搁在腿上。
陈伯宗:“方旖旎?”
方旖旎咳了咳,哑着嗓子命令:“我在医院,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来。”小人得志般。
方旖旎怀疑他被吵醒还在梦里,不然怎么马上问她:“哪个医院?”声音还和声和气的。
“马上好医院。”
挂了电话方旖旎撑着眼皮刷夹博,脑子迟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时不时抬头瞥一眼门口,跟肌肉反应似的。
陈伯宗到的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毕竟他还带了餐。手指悄然停浮在屏幕上方,方旖旎还在佯装没发现他来。
陈伯宗一靠近,边上的病人家属立即把位置上的包拿走,陈伯宗冲他点一下头,坐下了。他打开保温袋问她:“甜牛奶可以吗?”
方旖旎梗过脖子,吃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没超速吧?”
陈伯宗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甜牛奶喝不喝?”
方旖旎故意道:“不喝,我只喝纯牛奶。”
“嗯。”陈伯宗把一瓶纯奶递给她,还帮她扎上了吸管。
方旖旎接过,居然还是温的,瞥见那保温袋里根本就只有一瓶奶,她将信将疑喝了一口,真是纯牛奶,那他问个了什么。
方旖旎感冒缺水,咕噜喝得很快,喝两下还吸一下鼻子,眼周鼻头嘴唇都是粉的,关节娃娃一样。
陈伯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方旖旎垂着眼,无辜又可怜地嘟囔:“早知道你不帮忙我就不去你那了,吹了风,受了你的气,这感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陈伯宗似笑非笑,没搭腔。
方旖旎继续委屈:“请了假这个月全勤又没了……”
陈伯宗把小米粥递给她:“小心烫。”
方旖旎没接。
陈伯宗目光冷下来,收回了手。方旖旎手指一动,忍住了。两人对视几秒,方旖旎错开了眼。
一阵缄默。
方旖旎后悔把他叫来了,她只是想试试,他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既然来了又摆什么架子?说来说去都是他阴晴不定的错。一时恼恨自己给自己找气,唾弃自己一而再再而叁地不长记性。
沉默中陈伯宗出去了一趟,方旖旎把这个短暂的独处当作台阶下,小声:“我想上厕所。”
“我去叫护士。”
方旖旎点点头。
半晌,陈伯宗回来了:“护士没空。”
方旖旎乍然脸红到脖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伯宗:“你自己可以吗?我给你找个推杆。”
本来是要自己上的,可他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旖旎又来气,站起来冲他:“你帮我拿盐水袋。”
径直往外走了,垂在手上的输液管轻微晃动了一下,没滑针,方旖旎暗自一笑。
一出门就是厕所,陈伯宗驻足:“你确定让我进去?”
方旖旎看着进出的人,犹豫了会儿,转过身接盐水袋:“给我吧,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挂钩。”这才发觉他很高,手臂一举,更高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小心点。”陈伯宗递给她,轻抬了下她扎针的手。
方旖旎低低地“嗯”了声。
好在有不少挂钩,里面还有移动的吊水杆,方旖旎艰难上完出来。陈伯宗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上下过了眼她,顺手接过盐水袋,两人近在一块儿。
明明消毒水味很重,但她还是清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太近了,方旖旎往洗手台靠。
低着头洗手,用手指点一点,抹一抹,贴在手背上的白色胶带翘了边,她按下去,湿了一角。磨磨蹭蹭关掉水龙头,抬头的刹那,方旖旎被自己含笑的脸吓一跳,脸倏尔烫成鲜红意象,歌颂雀跃的篝火。
视线惶然闪躲一偏,是镜子里陈伯宗沉沉洞悉的眼,方旖旎猛得低头。
呼吸急促,鼻腔里又闷又热,方旖旎喘不过气来,疑心感冒加剧,疑心被顺着管子流进血液的药水偷窥,再不敢抬头。
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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