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教了天欲雪几句收束神识的要诀。
其实天欲雪并不是不会。
他能帮着天星子将笛昭擒住,便证明他于神识一途比笛昭更加强横,也因此更加脆弱和敏|感。
就像在小院中无可避免地能感知薛羽和岑殊的动静一般,他亦无法阻挡那种混乱的呓语声钻进他的脑袋里。
越入远海,那声音越大。
薛羽见他如此难过,当即想让笛昭调转船头回岸上,可天欲雪自己不同意,只说要跟着去。
薛羽无法,只好让雪豹跳入天欲雪怀里,充作安抚人心的毛绒绒。
他豹长大了,天欲雪人小,不太能抱住他,便躺在一边座椅上,把雪豹当抱枕似的搂着。
黑白相间的斑纹已经长起来了,雪豹身上不再是小时候那种没墨一般的白色,长尾巴搭在天欲雪细条条的腰上,像是给他戴了一条宝石扣儿的腰带。
另一边岑殊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其实是不大乐意的。
这人虽然十分稀罕豹,但也十分有理智。当年在天衍宗吃锅时也愿意让旁的人抱着雪豹喂食。
就连他自己闭关不宜外出的时候,也要让薛羽小号抱着大号出去到处游荡。
但那就跟在电线杆子上贴寻猫启示,结尾写“猫没丢,就是他太可爱了想让你们都看一看”一样,那是出于一种炫耀的心理。
岑殊不止愿意让他给旁人抱,是愿意每个遇上的“旁人”都上手抱才好。
抱一抱,再让别人恋恋不舍送回到他手里,夸一两句“猫猫好猫猫”,这就是每个主人不约而同的恶劣癖好。
然而现在猫不是猫了,炫耀自然也不复存在。
岑殊恨不得他还是以前巴掌大的样子,被他藏在衣襟里到哪儿都揣着,让别人碰不着。
若是放在平时,他俩膝碰着膝腿挨着腿,薛羽不至于发现不了岑殊的异样,为了给将来的掉马刷一刷好感,也会赶紧上去给人撒个娇。
但他现在全身心都扑在鹅子身上,倒是把身边那么大一个人忽略了。
薛羽探身出了船舱,趴在船舷边望着海水。
离了海岸,海水的颜色变得幽深,阳光透不下多少,只在海面上浮着一层散碎的光鳞。
即使是修士的目力,也看不出水面下是否藏着什么东西。
薛羽看了一会儿,探出胳膊想舀一舀海水,指头尖还没伸出来,突然腰间一紧,被拉回了船舱。
岑殊不轻不重地扣着他的手腕,一股沁凉气息却沿着脉络一路侵上薛羽脑袋。
“别碰,”岑殊的声音凭空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海水里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没咕没咕,抱着手机睡着了的事怎么能算咕呢。
第92章 092
薛羽被这句话惊了一跳,下意识反手一握,把岑殊的手掌攥紧了。
他瞪着岑殊的眼睛溜圆,瞳孔都收成细细一条,显然是一副吓到了的样子。
小船因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了一下,传来浪花不规则拍击船舷的“噗噗”轻响,一时间,薛羽只觉得自己的深海恐惧症都要被岑殊吓出来了。
他有心想问,但岑殊甚至没有传音,而是用神识直接进入脑内警告他,便证明隔船有耳,说话十分不安全。
可薛羽灵府未成没有凝出元婴,无法用神识向岑殊发问,只好摇摇他的手臂,让对方继续告诉他海里是有什么。
谁知岑殊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捏着袖摆把胳膊收回去了。
薛羽锲而不舍地把人胳膊拉进自己怀里,“嗯嗯嗯”地哼唧着又摇了摇,看向岑殊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恳切。
岑殊还不理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颜方毓本来是正面朝前坐在船头的,余光中瞧见小师弟蹦豆似的趴过来,又蹦豆似的弹回了船舱,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看见自己那清高自傲、端坐云头的师尊正微侧着眼睛,正襟危坐地跟身边人玩了好几个来回“谁的爪爪在上面”的逗猫游戏。
颜方毓:我就多长这两只眼。
他“腾”地站起来,让船篷把两个倒霉催的都给掩住,免得挨眼。
动作幅度比之前还要大,小船又因此狠晃了晃。
薛羽猝不及防,连惊带晃地歪进岑殊怀里,这回后者没推开,于浸墨般的垂发之间用一双淡然的眼睛瞧着他。
水波无声推着船,天地寂静,晃晃悠悠。
他侧躺在岑殊膝上,听见外面笛昭在问:“你怎么了?”
颜方毓的声音听着像是咬着牙:“腿坐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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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薛羽再提心吊胆,但这一路上都十分顺畅。
恐怖灾难片中的什么章鱼触手怪那都是没有没有的,如果不是天欲雪脸色依旧很差,他都要怀疑岑殊根本是在驴他。
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他们只花了三天半的时间就见了岛。
只是直到这时,岑殊依旧没告诉他海中有什么东西。
薛羽只恨当时看原著时后半本囫囵吞枣,无尽海这部分更是只跳着看了看感情戏,否则哪用得着一路上这么扒拉着岑殊。
都怪这该死的好奇心!
无尽海是海中央环着的一座岛屿。
但说“一座”也不太准确,那是四五块离水的陆地凌空架在海上,一层又一层,每座陆地边沿都哗哗淌着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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