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树,你好像把这层纽带看得很重要,但对我而言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谢冬荣凝视着我,表情是严肃且认真的。
看着他透着冷漠的眼睛,忽然间,我哑口无言。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那些没我不行的后遗症是一条死死捆住他的锁链,他迫不及待地想挣开它,我知道的。
可我却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企图用这层因素捆绑他,让他无法脱身。
我仅仅是不希望他去承受被电流穿过身体的苦而已。
我曾向他解释过的,但很遗憾,他从来没有听进去,人总是认定他们一开始所认定的事物。
就像他,就像我自己。
我将他定为自己的命中人,矢志不渝。
而他却将我定义为一副枷锁,一处伤疤,无论我如何努力试图将之扭转,都是可笑的无用功。
“……也好。”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紧紧勒住我咽喉的事物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我凝视着谢冬荣,那些残忍的、他因电击而受苦的模样,也忽然间消失了。
谢冬荣抱住了我,吻了吻我的眼睛。
也许在他看来,我是理解了他。
但我又有哪一刻不知道他呢?我唯一不知道的,只是他扭头看看我的时间罢了。
这天晚上,在这个狭小的房间,我和谢冬荣做了一次又一次。
我抓住窗帘,企图将来自于窗外的视线隔绝。
而谢冬荣却生生将那可怜的帘布扯了下来,盖在我身上,发疯一般,狠狠用力,用自己的身体鞭打着我,由内而外。
很不争气地,我哭了。但仔细一想,我又什么时候争气过呢?
事后,谢冬荣将我圈在怀里,握住我的手,要我在他去接受电击治疗的那一天,陪着他一起到病房外。
他说:“阿树,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等我……就知道了……”
我很疲惫,其实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听觉已经模糊了。
母舰果然是即将抵达阿穆特星了,第二天我们收到通知,说要我们接受飞离母舰的模拟训练。
也是,毕竟放生磐石的地方,与母舰所停靠的地方不在一起。
这也就意味着我将跟谢冬荣分离了。
算了下时间,那个时候“电击治疗”应当已经结束,就算我不在母舰上,估摸着也对谢冬荣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那天晚上的事,自然,磐石是看见了。
他拒绝接近我,眼神闪躲,带着些崩溃的情绪。
我感到羞愧,只坐在距离他约摸三米远的地方,静默地凝视着手中的半成品。
这是“小石子儿五号”,大概是意识到分别时间将近了吧,最近我格外沉溺于制造与磐石形态相近的械甲。
将小石子儿一号到五号依次排开,它们的形似磐石,但它们的神韵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我想象中“王子”的影子。
老爷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几乎是魇住了我,那个最终自杀的王子,每天都会在我梦里走一遭。
再加上王子跟谢冬荣的联系……
谢冬荣……
我又想到他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出现在我心中的时候,就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悲伤,搞得我就像是一个失恋的小姑娘……只可惜我跟谢冬荣现在还没有分手。
大概也是听说我的行程即将与谢冬荣分离吧,很快,上次博士所说的“认识谢冬荣真实想法的机会”也排上了日程。
第八十九章 梦
谢冬荣自然是不知道我跟博士的这一计划的,其实像这种重大的事情我也很少瞒着谢冬荣,可能是我上半辈子过得太老实了吧,这种不诚实的感觉令我觉得很奇怪。
等磐石这边情绪稳定后,我们又给他测试了身体各方面的指标,最终发现,实际上他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好的,我想,这约摸是因为距自己熟悉的生存环境渐近了吧。
没人的时候,我还蛮喜欢盯着磐石絮絮叨叨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可我喜欢那种被认真注视的感觉。
这些天,跟谢冬荣的状况也还算是稳定的,基本上每天都能够见面,大多数时候是在我那间狭小的寝室内,偶尔我会跟他一起去最上层,在专属于他的“总统套房”里面歇一晚上。
这段时间谢冬荣渴求的频率明显降低了,对比了一下博士给的时间表,果不其然发情期已经过去了,然而他自己并没有那种自觉,他认为那是因为自己很忙,所以欲求相对应地降低了。
因此他还偶尔会问我会不会感到寂寞什么的,怎么说呢……有点可爱,也令我感到无奈。
其实跟他相拥而眠的感觉还不错,每天早上,当我睁开眼睛看见那张脸的时候,一种美好的感觉就会陡然在我心中滋生起来,几乎让我忘记了先前的种种不快,也差点让我不再害怕那些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头,狠狠刺我一下的伤痛。
我的表现似乎令谢冬荣很安心,其实我也很惊讶一直以来我能做到这么安静,怎么说呢?其实也只是不愿意再给自己找麻烦罢了,有些注定说不通、注定会失望的事情,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触碰它呢?
没必要的。
当约定的时间来临,再次与谢冬荣一同造访母舰内的研究基地,再次肩并肩面对博士的时候,一种愧疚莫名地席卷了我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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