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景诵这才走了。
景颉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把写秃了的笔放到一旁,低头看着自己演算出的茫茫成果。
怎么算都不对。那些不知历残卷里记录的种种咒诀,无论他怎样去假设和拼凑,始终无法造出一个完美的等式出来——它们看起来都太庞大了,凭现在神州蕴藏的灵气根本不可能运转。
除非……景颉嘴唇嗫嚅着,又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猜想太荒诞,毫无历史依据。
猜想要大胆,求证要谨慎。
他在长生阁里趴了一天,肚子早就开始咕咕乱叫,于是决定去把放在门口的鸡汤喝了——太渊过年期间估计也就这一次开荤的机会。青年拉开门,却发现鸡汤下面还垫着几张破纸,显然是景诵留给他的。
景颉的兴趣立刻从鸡汤转移到了文字上。他拿起来略扫了两行,耷拉着的眼皮便迅速抬起,瞳孔中绽放出不可置信的光彩,“这是……!”
这些破纸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在时间洪流冲刷后遗留下来的只言梦呓,根本无法找到任何的关联性,但对于能过目不忘的景颉来说,却是他贮藏在脑海中的无数宝藏。
正是这一点点的文字聚沙成塔,才让他得以跨越过几百年的断档,去见到当时的神州是何模样。
求证要谨慎……
存在脑内的吉光片羽此刻如雪花纷飞乱舞,和眼前的文字组合交织,自己那个荒诞的猜想逐渐有了骨架和血肉,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的形状。
瓷碗从景颉手中脱落,哗啦一声,鸡汤撒了一地,青年喃喃开口。
“……是神。”
.
申时。乾炎威武殿。
柴自寒在门口跪了很久。他这次年末大考考砸了,排名甚至还在崔兴言这废物的后面,着实让他呕出了一口老血——虽然沈蕴那帮人估计早忘了御行球那回的梁子,没来借机嘲讽,但他自己也知道今年怕是过不好年了。
他心里又是恼火又是畏惧,在天贤庭里一直磨蹭到腊月末才往宗门赶。他本以为回来之后父亲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宗门内却忙得厉害,好像连外派驻守的弟子都叫了回来。
他在天贤庭里待了半年,并不知道宗门内发生了什么事,弟子们只说是掌教吩咐阖宗整备,至于为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他又不敢向父亲询问,生怕对方顺嘴提起自己的成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了两天,直到今日一早柴成周派人来传话,让他在威武殿门口跪着。
听到传话后,柴自寒反倒松了口气。
自家乾炎种种都比照着龙玄来,气焰亦然,规矩亦然。若按龙玄的惩罚来,柴自寒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寒噤——他甚至听说江子鲤因为输了赏剑礼,放假期间江棐那老头连饭也不给自己那宝贝孙子吃,硬逼着人饿着练了三天三夜的剑,把江子鲤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后逃去杏陵躲了起来。
这么两相一比较,没考好罚跪几个时辰对一位武修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就是冷了点。柴自寒吸了下鼻子,满不在乎地注视着前面紧闭的大门。
他跪到雪停云散,远处透出一点暮色的时候,威武殿内终于又有了消息——让他进去。
柴自寒抖抖膝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推开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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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鲤:?我没有奄奄一息!
争取这周把剩下三时辰都写完,总之我就是不完善设定浑身难受,不要嫌弃我T T
第115章 新宵岁(八)
柴自寒梗着脖子走进屋内,一抬头却吓了一跳,只见屋内站满了门中精英弟子,各个表情严肃,背负武器,看起来像是要即刻出发祓鬼一样,只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在乾炎的赭色制服外都罩了一层灰色的斗篷。
看着这副情景,柴自寒觉得有一丝古怪,让他浑身别扭,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他的父亲,乾炎掌教柴成周见他进来后已沉声道:“过来。”
柴自寒闷头闷脑地走上前去:“父亲。”
“你知我为何要你跪在威武殿外?”
“知道,”柴自寒道,“因为儿子大考没考好……”
“糊涂!!”上方一声厉喝,震得少年浑身一抖。
柴成周声音沉厚,字字炸响在他耳畔:“为父是气你明明见到阖宗忙碌你却不闻不问!你身为乾炎少主,宗门谋变之际不为主动宗门分忧,竟还缩在屋子为你那狗屁成绩而胆怯畏缩,毫无眼力,十足的窝囊废!”
这番话听的柴自寒汗颜不已,才直起来的膝盖慌忙又弯了下去。他跪下后还想开口辩解,忽然脑中一动,谋变?爹刚刚是不是说了谋变?
这两个字令他不由又把脑袋抬了起来:“爹……”
柴成周见他表情讷讷,便知这糊涂儿子还不算太糊涂,原本冷厉的声音缓了几分:“把东西拿上来。”
两名弟子应是,从旁抬了一只长宽各约三尺的木箱,木箱四周贴满禁咒,柴自寒扫了一眼,认出上面的符文是隔绝灵气的。
“自寒,你从小要强,修炼也勤奋,这些为父都看在眼里,”柴成周一步一步走到柴自寒跟前,这会他的语气又像个慈父了,“只可惜乾炎根基势力不如龙玄,没法事事都给你最好的,才叫你在修为上差了江子鲤一截,是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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