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渐渐握紧,像是要将冰玉珠子握碎。他害怕极了,他已经无法感应到唯一熟悉的那个人。
慌乱是从心头一点点蔓延开来,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隐约记得那青年曾经也有几次不告而别,每次都遇险,一想起来就让人心惊肉跳。
白若一伫立在窗边,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羽睫轻颤,慌乱了……
十翼飞鱼从天边飞来,游弋在半空中,似撒娇般在云层里翻了个滚,一瞧见它主人严肃的模样,它游过去,用淡蓝的鱼头去蹭白若一的肩膀。
“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你跟过去,护好他。”
·
院外,没有旁人。
上官卿背手而立,面前俨然是在前厅盯着苏夜不肯罢休的云非。
云非不解道:“若是城主想要苏夜的命,为何要将他推给悯苍塔?”
上官卿笑道:“我要他的命做什么?杀了几个本就该死的人,算得上罪大恶极吗?他的秘密可远不止这些啊。”
云非有些不解,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
上官卿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笑得有些神秘莫测,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阳光之下并无新事,我想看的还不够啊……”
明明是艳阳高照,风清气朗,云非却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感觉眼前的年轻城主让人琢磨不透,可求知欲还是让他开口询问,“那城主又何必将那冰绦送还给白若一,万一白若一……”
“你是怕白若一知道了什么,要去救人?”
“…………”
上官卿接着道:“他会的,就算冰绦没送回去,他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要不要救人,要怎么救,或者说要不要违逆天下人的意志,去做一件他这辈子最不该去做的事情……啧,本城主好奇的很呢。”
云非一愣,浑身觳觫,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疯子,可他没有证据。
若不是山中老祖的命令,他定不会听从这疯子的差遣!
云非认命地眨了眨眼,颤抖着请求道:“……城主,区区有一事相求。”
“云淡那孩子,是我的嫡传弟子,若是他有地方得罪了城主,还请城主……手下留情。”
上官卿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褐色的眼眸愈发透明,渐渐淡成了琥珀色,“哦,他呀,我对他没兴趣,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罢了,还是个没经历什么挫折的人。”
他勾起一抹笑,淡淡道:“……无趣极了。”
突然,上官卿挑了挑眉,指尖摩挲这下颌,若有所思道:“要不然,你也让他试试被家门抛弃,被师门驱逐,再被自己的师尊一剑毙命的滋味?我倒是有些好奇,他若是从天堂突然坠落地狱,会是什么反应。”
疯子!
云非被这一番话震惊到合不拢嘴,他咬牙跺脚,硬是不敢开口说话。
这反映逗乐了上官卿,上官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色变得深邃,眉眼弯弯,双颊的奶膘很是可爱,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纯良的小公子。
“我开玩笑的。”
云淡是吗?就凭他,还不配成为天下公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卿:哈哈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有趣
苏夜:艹@?*%##!!!!
第116章 师尊,我不怕的
黑。
很黑。
狭小密闭的空间,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似打翻砚台搅浑了的洗笔池,又或者是枯骨垒成的无间深渊。
鼻尖充斥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稍稍动了动身子,腕间便叮当作响,苏夜被困灵锁拴住后便形同凡人,眼睛看不清周遭,嗅觉和听觉就格外灵敏。
悯苍塔怜悯的是人族苍生,在确认他是否是异族之前,是不会对他动刑的,可其他牢笼中的妖魔就没那么好运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烙铁烫在皮肤上的呲啦声音,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噼啪声,棍棒打断骨头的邦邦声……
或许是有那些声音作陪,苏夜好像也不是特别害怕逼仄狭小的黑暗空间了,他静静坐着,等待着,等着所谓的审判。
他想,其实他不比那些妖魔无辜,他们生来为妖,是原罪,而他亲手结束了十几个凡人的性命,更加有罪。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
怪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说的话就像是从喉咙里发出,并未经过口腔,那人语气松快的很,就好像并没有被这里吓到。
苏夜不打算回应,以为那人是喊错了,毕竟在这里,他是唯一一个人类,或者说暂时是个人类。
“老子问你话呢!”
苏夜疑惑,顿了顿道:“……你是在叫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能喘气的都趴下了,我在你身上没有感受到妖魔的气息,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什么东西?
苏夜愣了会儿,他的母亲是个人类,没有错,可他不知他的父亲是谁,或许自己是个半妖?
他想了会儿还是没想明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隔壁的声音啧啧感叹了会儿,嗤笑道:“竟还有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简直是笑话。”
“笑话?”
苏夜沉默了会儿,随即同意了那人的观点,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人咄咄逼问道:“没有谁生来就是笑话,如果是,那就是你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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