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轻笑。
“当然!”
朗将叶棠扛到肩头,跟着高大的躯体就再一次飞檐走壁,向着豪宅的屋顶攀爬。
“准备做好了吗?”
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的托比亚斯掀开被子坐进了床里。他肥硕的身体压得木床嘎吱作响,还让他那瘦弱憔悴的夫人像小玩具一样在床铺上弹了弹。
“当然,我的老爷。”
贴身男仆朝着托比亚斯鞠躬。抹了发蜡的头发梳得瓦光蹭亮,眼睛细长、八字胡外翘的他看上去简直像是漫画书里跳出来的奸角。
“吉姆刚才来报告,说他已经把管家卧室的门和女仆房间的门从外锁死。管家房间里的窗框被他白天抹了油,管家要是在火势还没烧到他房间以前打算跳窗,他会直接摔死。”
要是火势烧到了管家的房间,被涂了油的窗框瞬间就会燃起。到时候管家就是想跳窗也难了。
男仆冷冷一笑,带着邀功地表情向着托比亚斯鞠躬。托比亚斯满意地“嗯”了一声,遂挥手让贴身男仆退下。
管家从他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服-侍于他,说他对管家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管家也是掌握了他最多秘密的人。而这些秘密,无论哪一个都能送他上断头台。
既然要解决伯爵,那为何不顺便埋葬了知道了太多事情的管家?表面上与他亲如兄弟的管家死了,也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受害者。而失去“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这件事值得他嚎啕大哭扮弱者,更方便他宣布自己与狼人不共戴天,让他追杀狼人显得更合理。
“……托比亚斯,你、真的打算连汉斯也不放过吗?”
妻子的声音从身侧幽幽传来,这让托比亚斯感到烦躁。
女人就是这样,婆婆妈妈、感情用事。他分明把利害关系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妻子听,她还是这样优柔寡断。……算了,他本就不该对妻子有所期待。女人那不发达的脑子无法理解男人的想法,这很正常。
“罗伦娜,闭上你那张无聊的嘴,好好睡觉。后半夜你就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罗伦娜的眼泪淌到了她紧紧揪着的被子上。
她感觉自己身后躺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夜风很冷,在房子外面抽烟的男仆吉姆打了个喷嚏。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因为太冷,吉姆连烟都不想抽了。他丢下烟屁-股,拿脚踩拧两下,接着从身后的仓库里拿了几桶煤油出来,依次把煤油泼到了豪宅的外壁上。
点燃火柴,瞧着那点在夜色中跃动的火光,吉姆不知怎么的想到了童话里对着火柴光芒许愿的小女孩。
他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冲着那点火光许愿道:“让我升官发财吧……!”
轰——
火光璀璨,焰色照亮了黑夜。木头在焰色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晚饭时得到老爷的恩赐,得以每个人都分到一块酒心甜品的仆人们沉浸在甜美梦乡中酣睡。等有人被烟雾呛醒,火光早已包围了整个东回廊。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烟雾?不对、不对!这不是单纯的烟雾!这是着火了!!”
最先醒过来的女仆摔下了床,她哭叫着朝同伴们喊:“起火了!!!”
第24章 小红帽的亲妈24
东侧一楼是存放家具的仓库,二楼是车夫、马夫、园丁以及男仆们的房间,三楼是女仆长、女仆们以及厨师长的房间,四楼则有管家的房间以及几个用来招待不那么体面的客人的空置客房。
木头家具与地毯无疑是最好的助燃剂,女仆们醒来的时候,火舌已经舔舐掉了整个东侧一楼。二楼的车夫、马夫、园丁还有男仆们大多都从房间里逃了出来。其中不乏有人试图再度冲进宅子里救火。然而这些人很快都被托比亚斯的贴身男仆培缇安排去打水救火。
托比亚斯的豪宅里并没有自来水系统,要想打水救火,只能从井里打水。
是人都看得出这火势大到不是几桶水可以扑灭的。但听培缇说他会带新来的园丁们与马夫们从西侧楼梯上楼救人,被安排去打水救火的男仆们也就不再踌躇,老老实实地去打水灭火了。
西侧的楼梯里已经满是浓烟,在培缇的指示与带领下,这些口鼻上围着湿布高壮的园丁与马夫们迅速来到了五楼。
从腰后与靴子里拔出淬了毒的刀子,这些园丁与马夫们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一伙刀头舔血的盗贼。
这些盗贼是托比亚斯让培缇从外地雇来的。这些字都不识的家伙们根本不知道在前面那扇门的背后住着的是一位伯爵,而不是培缇口中的“看我们家老爷没有儿子,跑来想要从我们老爷手中继承他地位的亲戚的小孩”。
“——老爷。”
感觉到了动静,近卫长单手拔剑,将剑竖于自己眼前。
“杀敌即可。不用顾虑我。”
尤利塞斯从做工精美的皮袋中拿出左轮手-枪,开始往其中装填子-弹。
烟雾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为首的人刚走进房间就被尤利塞斯一枪爆头。这一枪猝不及防,盗贼们还没明白打头阵踹开门的同伴怎么倒下了,挥剑的近卫长就已蹂身而上,一下子砍翻了两个盗贼。
三楼的女仆们已经快无法呼吸了。有人想通过窗户跳到外面去,然而窗框被烤得烫如烙铁,一个女仆光是碰到一下窗框手掌就被烫起无数水泡来。
“让我们出去……快让我们出去啊……”
“上帝、上帝,您在哪里?求求您救救你的信徒!哦,上帝啊——”
地板马上就要撑不住了。阿鼻地狱的叫唤声中,一直疯狂砸门想要出去的女仆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们的嗓子干哑得几乎要渗出血来,被烟雾刺-激得流出的眼泪也在瞬间被热度蒸发个干净。
“难道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是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没做什么坏事……”
“……我们虽然没做坏事,可我们明知老爷……我们明知托比亚斯做了坏事还装不知道!”
有女仆缩在角落里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哥哥、我的父亲为了钱,帮托比亚斯猎杀了狼人!那些狼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生活在山林里而已!他们却杀了那些狼人!杀了那些狼人!!”
“不止你的哥哥与父亲。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也都——”
门前的女仆退后几步,瘫坐了下来。被火烤得烫如铁板的门已经不能再靠近了。女仆们逃生的希望已被截断,谁都不能从这炙烤地狱中将她们救出去。
“上帝、我天上的父啊,倘若您真的存在,我愿付出一切代价请您显灵,请您——”
“那可说好了哦,你会付出任何代价。”
温柔的女声仿佛幻听,在所有女仆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都从门边退开!”
那女声太过凛冽,以至于女仆们下意识地都听了她的话。
轰!!
狂舞的赤红火焰里,有人踹开了锁死的房门。
尖尖的三角耳,长长的大嘴巴,如钢似铁的尖指甲,还有布满全身的浓密灰毛。
叶棠拉起裙摆朝着被朗吓呆的女仆们行了个淑女礼:“还请记得你们自己许下的诺言,否则——”
留下意味深长的话,叶棠带着朗前往下一个房间。女仆们纷纷一个激灵,跟着向那已然洞开的房门冲去。
朗一间一间地踹着房门,叶棠则不断用水袋为他身上的毛毛补水——没办法,毛是易燃物,朗的毛一旦被火烤干,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被烧焦。
第三个水袋空了的时候,朗也踹到了四楼的门。
“你、你们是……!”
罗伦娜差点儿没被朗吓死。可当她看到朗扛着的管家汉斯,罗伦娜又生出些勇气来。
“你们、你们是来报复托比亚斯的吗?托比亚斯已经逃往后门了,还请你们、还请你们放过汉斯……”
叶棠与朗对视了一眼。
朗肩头的管家汉斯年事已高,朗与叶棠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被烟子熏晕了过去。朗这会儿扛着他不过是打算把他搬出去。
“夫人,难道对你来说,这位管家比你的丈夫还要重要吗?”
罗伦娜一怔,眼中的泪水落下:“……是的!汉斯看着我长大,他就像我的兄长、我的父亲!在我生下女儿之后,他又是唯一在乎我与女儿的人!我、我不能失去他!”
罗伦娜话音未落,一块烧塌了的木梁已经从高处掉了下来。扛着汉斯的朗一个闪身,罗伦娜顿时被朗像一个包袱那样提了起来,飞了出去。
罗伦娜已经吓呆了。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发现被朗扛着的汉斯已经醒了,还挂在朗的肩头噙着泪在看她。
“夫人,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哦。”
被扔到草地上的罗伦娜听见叶棠这么说。
“母亲!汉斯!”
被女仆长抱着,被女仆们簇拥着的小姑娘一看见罗伦娜和汉斯就从女仆长的怀里跳了下来。她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两人面前,哭着扑向两人。
“这样一来,人应该都救完了吧?”
朗拍拍自己着火的尾巴。他的尾巴被烧得焦秃了一块。
叶棠笑着凑过头来安慰朗一句:“这个战斗的伤疤,很帅。”
“……”
泛着焦糊味的浓密毛发之下,某狼人的脸热了一热。幸好面前着火的大宅太亮,没有人注意到狼人的异常。
“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们得做。”
叶棠话锋一转,朗点头。
“我同意。”
……
“托比亚斯·戈登沃斯,你还以为你逃得了吗?”
瞧见从阴影中走出的尤利塞斯时,托比亚斯的心都凉透了。
本打算从自家后门跑出去的他刚一打开自家后门,就被无数的枪口指向了脑袋。
穿着整齐的女王宪兵队像一层暗影,密不透风地围住了托比亚斯的豪宅。为首的宪兵队队长不是别人,是托比亚斯也见过的行商人。
举着颤抖的手跪在门前,托比亚斯听见尤利塞斯的少年音由远至近。
“放心吧。对外我会宣称戈登沃斯男爵死于一场不幸的事故。相信女王陛下也会谅解我的选择。”
喀嚓——
是左轮手-枪装好子-弹被人关好弹仓的声音。
一点冰凉顶在了托比亚斯的后脑勺上。
鼻涕眼泪一起淌的托比亚斯用力闭上了眼睛。
枪声响起,然而托比亚斯的命还在。托比亚斯难以置信地重新睁眼,他往后一看,瞧见尤利塞斯的枪口歪了。
那枚本来要给托比亚斯的脑袋上开朵花的子-弹就打在托比亚斯的手边。
[综童话]穿成女主的妈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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