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方知又说:“这贺、吴添筹之前从不入京——”
谢玄呵呵一笑:“那不跟你似的!从来没来过晔城,说不定他也是某地的土财主!”
语方知:“......我从来没来过晔城不假,可这吴添筹可不一定。”
谢玄一愣:“你等等!”吃饱喝足,被肉羹糊住的脑门子终于开窍了。
“之前不入京,不代表没入过京,没准当初就是为了躲什么人才走的!有线索了!走了!”谢玄说一不二,马上就要去府衙报告,离开前还不忘接过小清手里的手切牛肉。
语方知自谢玄走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唤:“小清,把窗户再开大些,热得慌!”
窗户开了,可那开窗之人默默无言,缓缓地走到语方知身后:“主子。”
语方知神色微变,沉声道:“如枯,你来了。”
如枯此番做小二打扮,混进茶楼只为见语方知一面:“吴添筹早年在京的档案已经放出来了,有心人一查便知。”
“嗯。”
“上回吩咐我查的消息也查到了。”
“说。”
“严辞镜,徽州甘县人士,祖父曾当过该地县令,父母早亡,元康五十六年考取童生,同年父母先后亡故,因年少聪慧被当时的县太爷赏识,承昼元年只身前往——”
语方知挥手打断:“户籍假的,再查!”
如枯:“严辞镜在登记在册的户籍信息我已经全部调出,若要继续查探,只能派人前往甘州,时间只怕......”
语方知眼神冷下来,如枯立马跪下:“主子恕罪!严辞镜不过是那人手底下的一条走狗,实在不必花太多的心思调查,如今吴添筹的身份已在人前暴露,当务之急,是等官府查出当年......”
“我知道。”
如枯收声,僵硬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语方知抬手,让他站起来,久久凝视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了面容的脸,淡淡道:“此番入京,我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他不喜如枯怀疑他入京的目的。
如枯一惊,“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此时窗外已经风云变幻,轰隆几声闷雷后,黑云压城,午后也如深夜一般,伸手看不清五指。
窗外电闪雷鸣,语方知的脸苍白如纸,如同鬼魅:“我的恨意,只比你多。”
如枯咬牙,连磕三个响头:“如枯知错!”
“走罢!莫要再心浮气躁。”
如枯站起身,脸接了块帕子,语方知解释道:“把血擦干净再走。”
如枯点点头就要退下,开门正好碰见语方知的小厮,用帕子掩了面,闪身出去。
小清好奇地多看了着小二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蹦蹦跳跳进来:“少爷!下大雨了!咱们得等雨停了才能离开。”迎面一阵风夹雨,小清抹了一把脸,惊叫,“这么大雨,怎么不关窗?”
关好了窗户,又发觉屋内昏暗,点了几盏蜡烛,护住其中一盏往语方知身边走,探手一抹,摸到语方知身后,烛灯失手掉落:“少爷!你背后全湿了!”
语方知答:“方才在塌上睡了一觉,热的。”
第5章 旧事
昨日又下了半天的雨,今天雨倒是停了,碧空如洗,小清在晔城主街上跑,早晨的清风吹得他舒爽,也不见冷,但还是紧紧捂着怀中的烧饼,就怕凉了。
想着自家少爷还在睡,小清也不急着回去了,一蹦三跳,专盯着地上的水坑踩,偶尔溅到挑菜的老农身上,还能学到几句市井骂人的话。
惬意过盛,小清没注意脚底,一脚踩在沾水的苔藓上,脚打滑,身体前倾,踮脚跳了两步,大叫着摔在了刚从轿子上下来的人身上。
“我去你娘的!”
小清栽到一团软软的肉上,下一秒就被一脚踹中肚子飞了出去,摔着了屁股墩,颠出了眼泪,头晕眼花的,嘴里“哎呦哎呦”地喊疼。
睁眼一看,眼睛又差点给晃瞎,亮黄蜀锦马褂叫那肚子给撑得扣子都扣不上,绸缎金绣长袍十分俗气,一个油头粉面、满脸横肉的人正指着他破口大骂!
这人小清不认识,倒是这富贵胖子的侍从阴阳怪气地介绍起来:“个不长眼的东西!你撞的可是户部尚书家的少爷!”
“还费什么话!给本少爷打!”
小清看着越走越近的高大侍卫,咽了把口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心中默念,完了完了,少爷啊!我今天就要折在这了!也没啥好说的,拜托你帮我照顾玉凤吧!
拳头还没落下,小清蜷缩着身子捂着头,哭丧似的嚎出声:“好痛啊!救命啊!杀人啦!”
“哭啥啊,没打呢!”围观群众啧嘴,小清呜呜两声,从指缝中看过去,只看见一片赤红,心里凉飕飕的。
少爷啊!我瞧见阿鼻地狱了!
只听见一道低而沉稳的声音响起:“范公子久等,下官来迟。”
范直:“你给我让开!”
“是。”严辞镜侧身靠边站。
范直眼睛都瞪直了:“人呢!?”
小清缩在拐角吸鼻子,废话,我不跑等死吗!又好奇,严大人怎么在这?
这人也是好笑,捡了条命还不赶紧跑,还有心情在背后听墙角呢!
另一边,客栈上房里,语方知起了个大早,没看见小清,叫店小二打水来洗脸,一番收拾出门,正好看见小清灰头土脸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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