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懂,王语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姜肆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出声打断他思绪:“她想害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装聋作哑这么多年,到今天才开始疑惑?”
霍岐一怔,豁然抬头看向她,姜肆不疾不徐地走到他前面,目光在王家人身上逡巡良久,最后转而看向众人:“难得遇见这么个好时候,不如我请大家听一出戏?”
王谡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姜医女,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肆扭头,看着他粲然一笑:“你说的对,得饶人处且饶人,王娘子将我喊出去,借由滑胎之险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说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教唆族亲污蔑我的名声,害我孩儿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说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我只是想将她做过的事公之于众,你倒扮作好人,来这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污蔑你名声,害你孩儿?”有人听出姜肆的关键之处,出声质问,说话的正是跟姜肆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峰。
姜肆一句句掷地有声的反问让王谡面色愈发沉寂,他是恨铁不成钢,但王家的名声还是要维护,他面色一冷,寒声道:“姜娘子,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霍岐也皱着眉走过来:“肆肆,那件事阿缨已经跟我解释过,是她那个混不吝的表弟自作主张,误会了她的意思,才会做出那等为人不齿的事,此事虽与她有关,但终归不是她的本意……”
霍岐说得不清不楚,外人并不知个中缘由,姜肆冷笑一声,从袖口中拿出一沓信封,摔在霍岐的脸上:“这样的话,只有你才会信!王语缨通过书信唆使清水县令之子宋成玉逼我为妾,还要害阿回的性命,白纸黑字俱在,你自己看看!”
那沓信封正好甩在霍岐脸上,感觉到眼前一黑,他乱手借住,怔怔地打开其中一封,才扫了没两眼,便勃然大怒,王谡快步走过来,一把抢过那些信件,看都没看,便对姜肆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出自我妹妹的手笔,若真有心陷害,伪造几封信,也不是不可能。”
“哦?”姜肆扭头看着他,眸光含着逼视,“那你身为她兄长,辨一辨,告诉我,这是不是她的笔迹。”
王谡呼吸一顿,捏着信封的手渐渐攥紧,王谙走过来,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面色平静地看向姜肆:“若你说的是真的,王家绝不会任你受欺凌,只不过这毕竟事关霍王两府的声誉,凡事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笔迹,我自会请专人一一鉴别,宋家表弟也会带回京城,待查明真相,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肆看着他,不由得感叹这个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先将她安抚,待人皆散去,物证又在他们手上,事后再准备另一套说辞,她无权无势,又怎么跟整个王家抗争?
她就是怕这样,不仅是担心霍岐这个拎不清的墙头草,还怕王家为了名声牺牲她的利益,才会等到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这件事。
姜肆余光瞥到门口,看见那人的身影,收回视线,对王谙淡淡一笑。
“我真的等不及,所以已经把宋成玉请过来了。”
她话音一落,看向门口,众人皆是随着她的视线纷纷转头,只见疏柳一身轻装简服腰配长剑,背手站在旁边,身后几人抬着一个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的男子。
王家两兄弟也没怎么见过这个表弟,直到他凄凄惨惨地喊出“表哥救我”,才辨认出此人是谁。
姜肆也愣了一下。
多日不见,宋成玉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看向疏柳,露出疑问的目光,疏柳耸了耸肩膀,表示我也不知。
姜肆摇了摇头,心说这些都不重要,她走过去,看着鼻青脸肿的宋成玉,问道:“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姜肆!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买凶害我!我要杀了你!”宋成玉眼睛只留出两条小缝,艰难地看着姜肆,破口大骂,声音刚停下来,疏柳便执剑,用剑鞘狠狠敲了宋成玉脑袋一下。
“哎呦!”宋成玉疼得滋哇乱叫。
“说,到底是谁让你去害姜娘子的?”疏柳一脚踩着他肩膀,按着他的胳膊将他抵在地上。
他双腿残废无力,支撑不住身体,狼狈地趴在地上,怎么都挣扎不起来,也许是熟悉的殴打唤回了他的记忆,宋成玉立刻哀声求饶,连连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是表姐传信于我,说霍岐家中还有妻子,让我解决掉她们,我看那姜娘子颇有几分姿色,起了色心,想要将她纳为小妾,表姐说这样也行,我这难道不算是救了她一命吗?”
疏柳狠狠地扼住宋成玉的肩膀,他一吃痛,声音顿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姜肆回身去看霍岐,发现他苍白着脸,似乎回忆起种种,被欺骗和蒙蔽的痛苦爬上双眸,还有几分不能接受事实的错愕。
其他人一样也不敢相信,虽然他们并不了解王语缨,可王语缨怎么说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当时霍岐又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初出茅庐的小将,她何至于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难道这就是爱?
姜肆走过去,看着霍岐:“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将军打算怎么办?”
霍岐白着脸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似的,怎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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