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月微微一笑:“我是很喜欢陛下,只是在后宫里还奢望什么感情?我从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陈家谋算,能得到陛下的一点点宠爱也好,说不定就带给陈氏更大的荣光。”
“你心甘情愿被他们当作筹码,耗费自己的一生?”姜肆问道。
“我没娘娘这么幸运,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我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是背着责任的,带着目的的,他们把我培养成这样一个陈芊月,我就是这样一个陈芊月了,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如此。”
姜肆看着她坚定的脸,不知道她心底是真的认命了,还是也会感到无奈,秦家也想把秦姝绾培养成这样一个“陈芊月”,可她到最后还是秦姝绾。
她没有选择,她也要持刀挥剑劈开一条路来。
“只可惜,你想得很好,你父母筹谋得很好,陛下却不是一个会任由别人操控的人。他将来会不会纳很多妃子,是他的事,我不会妥协,也不会拿你当作棋子摆布,到时候,我自会离开,宫中的花开了又败,争相斗艳的结果无非是被人采撷,败得更快罢了,我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可你已经走不出来了!”陈芊月反驳,“你进了宫,以为自己还会走得出来吗?皇权大过天,你怎么反抗?”
姜肆沉默了一下,就在陈芊月以为她快被说服了的时候,她抬起头道:“我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强迫,我信他才会进宫,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辜负了我,也只能是我看走了眼,但我依然是属于我的。”
陈芊月有些不敢置信:“你敢拿命去赌?”
姜肆摇头:“坦白说,我不敢,甚至害怕有那天,但真有那天到来,我反而不会怕了。”
陈芊月看着她,看她眸光坚定,看她处之泰然,好像渐渐懂了她的心思:“你就是相信陛下……”
她心底有些震撼,有些东西,陈家人从未告诉过她,在太后身边那么久,也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她本该不理解姜肆的“有恃无恐”,可又情不自禁的理解了她心中所想。
“你不会赌赢的,这宫中有太多身不由己和心不由己,身为皇后是这样,身为皇帝更是如此,皇帝不是你一个人的,他要坐牢这个宝座,势必会放弃一些东西,从前或许不会,以后却一定会,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不能有孕的女人。”
前面那句话,不管陈芊月说得有多斩钉截铁,姜肆都可以一笑置之,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姜肆微微发怔,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闻杏生气了,指着陈芊月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娘娘怎么会不能有孕?我看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蛊惑娘娘让你留在宫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疏柳把闻杏往后带,自己踏前一步,抓住陈芊月袖子:“你不能待在这里了!”
说着就要带她出去。
“等等!”姜肆叫住疏柳,走到陈芊月面前,眉头紧紧拧着,“你说我不能有孕,是从哪听说的?我身为医女,自己怎么不知道?”
陈芊月回答她:“你去问问文太医吧,是他亲口说的,张公公和陛下也知道内情,只是瞒着你。我相信娘娘也很清楚,陛下如今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身为一国之君,将来一定要有一个太子继承皇位,就算他为娘娘情根深中,深情不移,将来也一定会为皇位妥协,你受得了吗?”
“你闭嘴!”疏柳将她双手向后一锁,陈芊月吃痛惊呼一声,躬着身抬不起来。
“娘娘不要多想,也许是她听错了,也许只是她编的瞎话来蒙骗您,动摇您。”
姜肆看着地面,思绪已经不在这儿了,她想起前不久萧持的闪烁其词,想起他让人传的谣言,想起他喝的药,他们同房近半年了,肚子的确一直没有消息。
起初她并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也没做什么措施,更没喝什么避子药,如果不是她有问题,就说明萧持很早就开始喝那种药了。
为什么呢?
姜肆心有些乱,刚要让疏柳放开陈芊月,她想问问清楚,谁知道门口闪过一道人影,穿着明黄色朝服的人匆匆走了进来。
萧持一袭龙袍,眉峰如剑,看到里面的情形,目光只是轻轻扫过别人,很快就落到姜肆身上,眉头微微一皱,他走过来,先是握住姜肆的手。
“都退下。”萧持看着姜肆,出口冷漠无情,话是对疏柳几个人说的,夹杂着几分隐忍的怒气,可在姜肆看来,他掌心传来的却是心虚。
“是。”疏柳急忙应了一声,赶紧带着陈芊月跟闻杏一起退下。
陈芊月看到皇上进来,出奇地没有出声,他从进门开始眼里就只有姜肆,她从未看过这种眼神。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那句话里的所有怒火应该都是冲她而来。
人都退下之后,门窗都关得很严实,但还是能听到夏日里清脆的虫鸣声,在夜晚的宁静增添了几分热闹。
可听在人耳里,却叫人有些心烦。
姜肆把手缩回去放到身后,抬头看着萧持。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萧持看了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他拍了拍姜肆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哄:“别对朕失望。”
姜肆这时候才对陈芊月的话有了回应,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她觉得陈芊月说得话大半都是正确的,她的豪赌的确很危险,但她更难过的是萧持又骗了她,在他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她说之后,还是一意孤行地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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