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疼？为什么不说？”
    林清霜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她盯着男人，不在意的嘲讽出声，“就像五年前，我说我没杀人，你信？”
    “林清霜！”
    盛译行攥紧了拳头，他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儿怜悯，也随着五年前的回忆消失殆尽。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苏临昀看盛译行的脾气又要上来了，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译行，这里是医院，你们两个这样会吵到别的病人！”
    盛译行盯着苏临昀看了两眼，随即冷哼一声，“你最好还是把心思放在心灵的手术上。”
    他今天一定是疯了，才会放下公司里那么多事来找这女人吵架。
    盛译行走了之后，林清霜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累。
    如果不是为了盛心灵，她一天也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他的报复永无休止。
    但她呢？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爱错了人，可她后悔了，她已经不爱了啊，为什么老天还是不肯放过她。
    从医院回家之后，她发现盛译行不在别墅。
    而白玥如正在教盛心灵学英语，林清霜走过去，安静的待在她们身边，也不说话。
    盛心灵以为她是无聊，趁着白玥如不注意，偷偷用口型和林清霜交流，“干妈，等我学完就陪你玩哦！”
    林清霜温柔的笑了，她原本就长的极美，这五年的摧残让她变得羸弱苍白，反而有一种病态的娇柔。
    白玥如看着盛心灵和她的那点儿小互动，打从心里妒忌。
    这样的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瘸子，居然让她这么有危机感，白玥如心里越发不安，就连教盛心灵英语的时候，也连连出错。
    “白阿姨，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盛心灵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词汇学过一次就记住了，白玥如不在状态的情况下，让这丫头觉得心里烦闷。
    白玥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起身收拾东西，“也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盛心灵开心的差点蹦起来，她一把扑到林清霜的怀里，笑的咯咯作响，“干妈，我都快想死你了！”
    白玥如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她嘴角浮上一抹牵强的笑容，才伸出手跟两人打招呼，“二位再见。”
    “再见。”
    林清霜声音刚落，突然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是盛译行回来了。
    “白小姐，你不用走了。”
    他身后的管家手里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进来将箱子放好后才对着白玥如鞠了一躬，“白小姐，这些是你的行李。”
    “什、什么？”
    白玥如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盛译行，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住在这里？”
    “你不愿意？”
    盛译行表情淡漠，说话间瞥了一眼林清霜，女人换了一条裸色的裙子，刚好遮住了有伤的小腿。
    想到今天苏临昀的那番话，盛译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白玥如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也顾不得装羞涩，连忙回答。
    “我当然是很愿意在这里教心灵学英文，就是担心会打扰到你们，那你跟我爸妈说过了吧，我就不打电话回去了！”
    “已经跟伯父伯母说了。”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却丝毫没有影响白玥如的好心情。
    她温婉一笑，便美滋滋的去拿箱子，“译行哥，我住哪间房？”
    “随便。”
    盛译行声音清冽，有些不近人情。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白玥如的笑僵在脸上，片刻后打了个哈哈。
    “那我可就自己挑咯。”
    盛译行走到沙发边坐下，从一旁的玻璃茶几上拿起文件审阅，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霜有些同情白玥如。
    这男人生性淡漠，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半分感情都懒得施舍，她之前也总是兴致勃勃的跟他讲话，讨他欢心，可又换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五年的折磨，诛心的绝望……
    林清霜将目光收回，偏头望向了盛心灵，小丫头满脸的不高兴，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她顺着盛心灵望着的方向看去，大概也猜得到她在不满什么，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你爹地也是一番好心，这样白小姐就不用两边跑了，你学习也更有效率一些。”
    “哼！”盛心灵表示不相信，她一双好看的眼睛和林清霜有八分相似，眨了眨才又忍不住抱怨。
    “谁都知道白阿姨做梦都想做我后妈，可我不喜欢她。”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显得十分亲近。
    盛译行看到这一幕，格外碍眼，他有意干咳了一声，冲着盛心灵招了招手。
    “过来。”
    盛心灵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过去，还往后退了两步，“爹地，我等下想跟干妈一起去外面吃饭，今晚也想和干妈一起睡。”
    闻言，林清霜有些意外，和她同样意外的，还有沙发上的男人，以及刚挑完房间下楼的白玥如。
    盛译行的目光落在林清霜身上，想到那天她在书房说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行，以后让白小姐照顾你。”
    他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让盛心灵觉得有些委屈，小丫头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出来。
    白玥如走了过来，她坐在盛译行旁边，柔声细语的开口，“心灵现在跟我还不太熟，得给她一些时间适应。”
    其实白玥如心里高兴的要命，在她看来，盛译行显然就是要接受自己了。
    不然，怎么会让盛心灵和自己相处？
    盛心灵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小手握着林清霜的衣角，故作哽咽的开口。
    “是，白阿姨说的没错，我需要时间适应。”
    听到这话，盛译行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起身走到盛心灵的身边，将小丫头弯腰抱起，柔声道。
    “你今年五岁了，不能总想着玩，听话，嗯？”
    男人的突然靠近，让林清霜有一瞬的心悸，她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
    由于步子不是很稳，惹得盛译行打量了她一眼，男人向来厌恶的神色里，有了一点儿同情。
    他是在同情？
    呵，还真是讽刺。
    随后，盛心灵乖巧的点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依恋的从林清霜的身上收回，奶声奶气的开口，“爹地放心，我会很听话的。”
    盛译行将盛心灵抱在沙发上坐下，白玥如陪在旁边，他们三人看上去亲密的像一家人。
    收回了目光，林清霜很有眼色的回到了房间。
    与客厅里的热闹相比，这间偌大的卧室安静的可怕，她苦笑一声，仰头倒在床上。
    林清霜没吃晚饭，浑浑噩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塌陷了下去。
    一种莫名的失重感瞬间传来。
    “啊！”
    她下意识的挣扎，以为那些人又要对她动手，“走开！走开啊！不要打我，不要……”
    盛译行不止一次的看过她梦魇，当下便双腿钳制她的下身，用手将她的双臂推上。
    女人挣扎不了，惊醒过来，看清身上的男人是盛译行，而不是那些要打人的疯子，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放弃了抵抗，林清霜有气无力，漂亮的眸子也没有一丝光彩，“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
    盛译行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女人的手腕一路往下，“当然是你。”
    男人说话间已经将她的唇死死封住，用力的啃咬，一想到今天在医院这女人维护苏临昀的样子，他就烦的要命。
    有了前几天那次，林清霜已经不想再抗拒了。
    抗拒？她一个女人，完全不是盛译行的对手。
    她任由男人动作，身子瘫软的像一具尸体，如果不是还有温度，盛译行会以为她死了。
    似乎不满林清霜的反应，盛译行加大了动作，他藏青色的浴袍已经丢到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女人。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一夜的折磨。
    第二天林清霜到了中午才慢慢的苏醒过来，旁边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喂。”
    她朦胧不清的开口，连来电人是谁都没有看清，有气无力的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隋琳明显有些着急，声音也有些尖利，“你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啊？家里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
    出事？林清霜立马清醒过来，但很快回过神，就算是出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起身，从椅子上随意拿了件衣服披上，透过看着灰蒙蒙的天气，觉得有些压抑。
    “我这两天很忙，没时间回去。”
    想到林父那天的话，她苦笑一声补充，“而且爸说了，让我少回家，有事就在电话里说。”
    自那天的争锋相对，隋琳没想到林清霜会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将手机攥的死死的，声音阴沉下来。
    “我也懒得跟你拐弯抹角，林清霜，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把股份转给林氏集团，我们就继续给你哥供医药费，不然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威胁她？
    呵，母女情深的戏码，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吗？
    林清霜从心底感到可笑，上次如果不是想要试探林父的态度，她根本不会踏进林家一步。
    如今这一家子狼心狗肺，她绝不会再忍。
    林清霜坐在小沙发上，透过窗子望向远处，红唇轻启，“阿姨，你是觉得我缺这点钱？我妈留下的这点股份，随便变卖，也能给我哥换医药费？”
    电话那边的隋琳听到这话直接被噎住，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强忍着怒意，隋琳逼着自己笑出声来。
    “阿姨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清霜啊，你别听你爸的，有空还是要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知道了，有空我会回去。”
    直接打断隋琳的话，林清霜掐断电话。
    哥哥那边……她得出面才行，否则林家的人不知道还会动什么手脚。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出门。
    路过昨天摔倒的地方，林清霜眼神沉了下去，正准备走快一点，突然有个小孩子走了过来。
    “漂亮姐姐。”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那个玩滑板的小男孩，他长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倒是可爱。
    林清霜愣了愣，突然想到昨天小男孩儿逃跑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想远离几分，生怕再吓到他。
    还没走两步远，那男孩儿再次开口，“漂亮姐姐，对不起，昨天是我撞了你，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
    小男孩清脆的嗓音，像山泉一样流进林清霜的心里，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哥哥教育过我们了，我们知道错了。”
    大哥哥？
    林清霜有些惊讶的转过身，发现昨天那些小孩儿都簇拥了过来。
    “漂亮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
    “是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
    林清霜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她走上前去，柔声细语道：“没事，我不怪你们，如果是我的话，估计也会被吓到的。”
    “对了，能告诉我是哪位哥哥教育你们的吗？”
    听到这话，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终于那个抱滑板的男孩开了口。
    “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不像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也不像是病人，昨天他从医院里出来后，就把我们凶了一顿……”
    另一个小女孩补充道：“是啊，那个哥哥可凶了，还教育了我妈咪！”
    盛译行？
    林清霜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难不成昨天那一幕他昨天都看到了？可就算看到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
    又是因为同情吗？
    敛了敛心神，林清霜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哥哥的事情。
    苏临昀刚查完房，见到林清霜来找自己，有些意外。
    他将文本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将自己的金边眼镜往上推了推，嘴角含笑询问，“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先敷完两个疗程的中药膏再看效果吗？”
    林清霜不拐弯抹角，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哥哥的照片，递给苏临昀，“苏医生，见过这个人吗？”
    苏临昀扫了照片一眼，神色里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不急不忙的先给林清霜搬了个椅子。
    “林靳让，是我手下的病人，怎么了？”
    “他是我哥哥。”
    林清霜的眉梢微蹙，像是遇上了为难的事情，她精致而又苍白的小脸上挂着那抹着急，令人心疼。
    苏临昀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认真起来，“你有什么难处，慢慢说，我一定会帮你。”
    从医院里回去之后，林清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暂时放了下去，有苏临昀在医院帮忙照看哥哥，并且留意林家人的动作，她觉得很安心。
    华灯初上，夜幕渐渐暗了下来。
    盛心灵和白玥如迟迟没有回家，林清霜来客厅里看了好多次，终于忍不住问了李婶。
    “心灵小姐去上补习班了吗？”
    李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你看我这脑子，心灵小姐回老宅了，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回老宅？”
    林清霜脸色有些不好，难道盛译行不打算再让她见心灵了吗？
    李婶儿知道她的难处，叹了口气又，“林小姐，这样对您也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清霜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无所事事，她一身单薄的睡衣更显消瘦，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没用到这个地步。
    在精神病院的这五年来，她尝尽了孤独，尝尽了暴力，都无所谓。
    可为什么盛译行把心灵带回给她，又要将她从身边抢走，林清霜自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谁又给过她机会。
    盛译行没要了她的命，却也把她折磨的半生不死。
    还不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林清霜顾不得想太多，连忙从沙发上起身，就朝着门口跑去。
    “心灵，你回来了？”
    她满心的憧憬和希望，都在看到门口的男人时瞬间破灭。
    回来的不是心灵，是盛译行。
    盛译行看着她一身单薄的睡衣，又赤着脚，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将外套脱下递给李婶儿。
    “你没和她说？”
    李婶儿叹了口气，打从心眼里有些怜惜曾经的夫人，“说了，只是林小姐怎么都是当……当干妈的，这当干妈的心，时刻都牵挂着孩子呢！”
    听到这话，盛译行冷笑一声，似乎并不认同，他大步走到客厅，路过林清霜的时候才开口。
    “李婶儿，不是所有人都配当妈。”
    林清霜心里针扎似的疼，但想到今天下午那群小孩子的话，生生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压了下去。
    “盛译行，谢谢你。”
    盛译行顿住脚步，他眉梢一挑，语气有些轻蔑，“呵，谢我帮你摆脱了盛心灵那个粘人精？”
    “不是。”
    林清霜仰头对上盛译行的目光，她从男人墨黑的眸子里看到卑微又可怜的自己，“谢谢你……帮我教育了医院门口的孩子。”
    听到女人提这件事，盛译行的眼底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即他的脸色黑了下去。
    “医院你倒是去的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