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夏叮嘱陈四,一定不要隐瞒,告诉知府她为查案方便女扮男装,以防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情况紧急,知府就算再昏庸也不会怪罪。
“你一个黄毛丫头能顶什么事儿?”福子质疑。
“不服就自己想辙。”要饭还嫌馊,说的便是这种人。
福子不吭声了。
中煞这般晦气的事儿,没几个会出手帮忙。
陈四不想让婵夏去。
婵夏这俩月看了些家传之书,昨日缝尸做的也很好,但眼下这事儿比缝尸棘手多了。
不仅要处理陈三中煞,还要在陈三醒来前,配合知县查案验尸。
即便是陈四亲自去,也没多少把握。
陈四脱不开身,只能让他手底老仵作带着婵夏,先去应个急,等他这边忙完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借了辆驴车,婵夏跟着仵作老王赶赴长平县,福子也跟着,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赴长平县义庄。
福子胆小,不敢进义庄。
婵夏便让他守着驴车,她跟着老王头进去。
义庄空旷的长廊步步回音,身后凉风阵阵。
这天说来也怪,出门时还是清空万里,进了长平县便是乌云密布,虽才下午,天却阴沉沉的,颇有几分诡谲之气。
仵作老王入行二十余载,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却还是胆战心惊。
此番又是为了陈三中煞之事,更多了几分忌讳,越往义庄里面走越不安。
“阿夏,我过了暑气,腹痛难耐...”老王突然停下,捂着肚子哼哼。
这一路他喝了婵夏三碗绿豆汤,吃了半个炊饼,生龙活虎,哪有半点过暑气的样子。
婵夏一看便知老王是装的。
阿爹让老王过来,老王不好驳阿爹面子,便想了这么招金婵脱壳。
“王伯既然不想进,我便一人进好了。”
婵夏笑不到唇畔,一双笑眼璀璨如烟火般明媚,看穿一切。
老王被她看得心虚,借口肚子疼跑了出去。
出了义庄,老王擦了擦额上冷汗,小声嘀咕。
“这陈团头到底是怎么养的娃,竟没半点姑娘样,这种地方来了也是面不改色,怪不得嫁不出去...”
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扬了老王一脸土。
马上端坐一人,头戴一顶黑色帷帽遮着,看不见脸,却能感到铺面气势。
老王被这凌厉之气压得低下头,那马贴着他奔过,黑色衣袍被风卷起,露出悬挂在腰间的象牙腰牌。
惊鸿一瞥,却也足以让老王看清上面的弯月梅花图,霎时惊出一身凉汗。
厂卫的人!
老王想到还在义庄里的婵夏,不由得一激灵。
这案情竟惊动厂卫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招至灭顶之灾,陈团头那个胆大的女儿,这次怕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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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蠢出新花样
停尸厅在长廊尽头。
新案尚未查明,死者孙虎便被送到了义庄,只等州府仵作复验完毕,再抬回孙家收敛下葬。
停尸厅合着门,门上贴着黄符,请了供桌上着香,烟雾缭绕,阴森骇人。
门口站着的小吏正苦着脸守着,时不时还要念两声佛号。
见婵夏缓步进来,小吏忙迎了上来。
婵夏拱手道:“这位小哥,我是青州陈团头派过来的,这是我的举荐信——”
“可把你盼来了,死者就在里面,你快点查验,越快越好!”
小吏听说是州府仵作,公文都不查验,只催婵夏快些查验。
婵夏扫过香案黄符,眉头微皱。
验官受验尸公文后,不可与和尚道士接触。
长平县这是把陈三晕过去当做撞煞处理,视规矩不存在。
若她还是前世那般的身份,巡视发现这般坏了规矩的,必然要斥责几句,眼下她身份尴尬,也只当看不见。
小吏再三催促婵夏验尸,婵夏却不急。
进了停尸厅环顾四周,又去隔壁看昏睡的三伯父。
陈三脸青嘴紫,躺在木板上闭着双眼,时不时说上几句胡话,乍一看真像是中了煞。
“你还是先把尸验了吧,我也好回去交差。”小吏见她不慌不忙,忍不住催促。
“你不把昨晚发生的事讲清楚,我贸然验尸,若再有‘邪煞’,你就不是回不了家那么简单了。”
小吏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仵作年纪不大,说话也是笑眼弯弯,却颇有几分威严,不敢怠慢,把案情讲述一遍。
死者孙虎是孙家包子铺的长子,其父孙大义在厂卫当差,常年不在家。
其母王氏蒸的一手好包子,在长平县远近闻名,靠着蒸包子起家,生意做得十分红火,雇了些人扩大了规模。
王氏做了掌柜不需事事亲力亲为,余下精力照料独子孙虎。
孙虎十六岁考中秀才,正为秋闱做准备。
昨日清晨,王氏见儿子读书的书居虚掩,推开就见孙虎倒在血泊中,身亡有一段时间了。
王氏忙去巡检司敲鼓鸣冤,巡检司接到大案后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送到县衙。
知县命人仔细查过孙家,孙虎书斋内无贵重物品,只是随身玉佩被拽走。
本县仵作查过后,判定有贼人入室盗窃,被孙虎发现后,索性灭口。
州府派来的仵作,也就是陈三,查了一半还没得出结论,便中了“邪煞”晕厥不醒,复验暂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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