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来问你,这梅姑娘,可是你这的常客?”婵夏问。
伙计毫不犹豫地点头:
“梅姑娘可是咱们这的常客了,暮色阁的两位头牌当属梅姑娘和兰姑娘,这俩人啊,争强好胜的,兰姑娘若用了二两的香膏,梅姑娘一准要买个更贵的,早些年梅姑娘可是艳压群芳,这两年岁数大了,比不上兰姑娘了,可这股要强的劲儿还没变。”
说完又嘀咕了句:“可是好久没看到兰姑娘来了,都说戏子无情,花娘无义——嗷!”
掌柜的一巴掌糊在伙计头上,骂道:“甭管人家是干什么的,来咱们这都是尊贵的客人,岂容你在这胡咧咧?这个月的俸禄扣你二钱!”
伙计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走了。
掌柜的满脸堆笑,跟婵夏等人解释:“我这伙计刚来,还没管教好,让你们见笑了,这样,几位官爷今儿看上什么,我都算你们便宜些可好?”
忍冬大喜,翘着莲花指开始挑挑选选。
婵夏却是站在原地,还保留刚刚的姿势,彩凝问道:
“夏姑娘,你想什么呢?”
“都说花娘无义,我看...也未必。”
就冲梅姬刚刚的反应,婵夏对这个风月场里出来的女子,也是刮目相看。
她在暮色阁门前大闹过,梅姬怎会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之所以装的轻佻揽客,只为了透给婵夏一个重要信息,死去的兰姬,并不是害死李得久的真凶。
想必这个梅姑娘,对昔日“竞争对手”兰姬的死,也是意难平的,她很可能知道些什么,却又碍于身份不能说。
既要在这复杂的棋局中留有性命,又想替死去的兰姬讨个公道,底层小人物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同时,也没忘了心里那点情分。
死去的兰姬不会知道,曾经她的“竞争对手”,却是她死后唯一替她抱不平的。
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啊,有时候就是这般,剪不断,理还乱。
回到府上,厂卫的番役头目过来,送上一叠婵夏需要的密文,都是关于两位死者昔日的履历,婵夏看着这一叠纸,却没急着看。
或许线索就在这里面,可是她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当她顺着这条线一路查下去,查到最后,伤害的,又会是谁?
脑海中浮现出陈四的影像。
“我阿爹呢?”婵夏问彩凝。
“我听秋毫说,他今儿请了假,早早的拎着一叠纸钱出去了,大概是要祭奠他的那位故人。”
婵夏掐指一算,今儿是甄教习的“头七”。
想着梅姬提供的线索,婵夏面色凝重起来。
“彩凝啊,你说...李得久和阙德,该不该死?”
“姑娘想听什么答案?”
“自然是发自肺腑的,若你不是我的护卫,你就是个寻常百姓,你怎么看待他们的死?”
“死的好。这些贪官,平日里作奸犯科,搜刮民脂民膏,他们的金山银山,都是百姓的血和泪,当年我彩家32口,差点死在这些贪官手里,若不是督主出手,只怕我现在也是荒郊野岭的一座孤坟。”
婵夏久久沉默,好半天才道:
“说句可能会得罪督主的话,我也觉得他们该死,大燕律治不了这些狗官,这桃花杀手,又何尝不是替天行道?我若抓她,她手里少几个贪官的命,算不算间接的害了百姓?可我若是不抓...我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
“听姑娘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彩凝大吃一惊。
婵夏叹了口气。
“一切案情皆人情呐,查案若只是抽丝剥茧找真相倒也不难。”
难的是,如何在人情和法理之间,找到一个既对得起良心又对得起执法者身份,还对得起她阿爹的平衡。
“就连梅姬都能做到冒死提供线索,我若不做出个正确判断,岂不是连个花娘都不如?”婵夏定了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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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放大招吧
“阿霓啊,你在那边还好吗?底下冷不冷,有没有看到我家点娘啊?”
陈四一边哭一边将纸钱往火里扔。
一双白皙的手伸过来,也跟着抓几张纸钱送进去。
陈四回头,就见婵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你来的刚好,跟阿霓说几句吧,如果没有她,也没有现在的你了。”陈四吸吸鼻子,婵夏看他眼睛都哭红了,心疼。
“阿爹,你仔细身子。”
“哎!”陈四叹了口气。
“阿爹,你为什么说,没有甄教习就没有我呢?”
陈四左顾右盼,看着没人,这才说道:
“当年是她领着你阿娘来我这的,如果不是她,只怕你阿娘都活不成。”
“甄教习家里是做什么的?”婵夏问。
“早些年她爹是青州这一代的盐运使。”
地方盐运使,这地位不低啊,婵夏前世没听甄教习说过这个,进教坊司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罪臣之后,地方的盐运使的官职甚至要大于地方官,盐务素来是肥缺,想来这甄家以前也是很有权势的家族。
“那她是怎么没入教坊司的?”
“还不是先帝那杀千刀的...”陈四咬牙切齿,“那年,先帝微服私访,说是微服私访,其实就是寻花问柳,到青州这地界也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阿霓的亲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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