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应下,几人一行悠悠到了永宁池畔的桃花林,桃花是开的极好,却没见到人。
廖夫人在明月这儿陪着笑,转头气呼呼地让婢子去找。
婢子回来领了个小厮:“夫人,二少爷等了一会儿的,可你们没来,马场上比赛快开了,他这不急着去嘛。”
“竟是我的错了,这小兔崽子,还不让他赶紧滚过来!”
“可少爷那儿比赛都开了。”小厮为难“什么比赛竟比相媳妇还重要?”廖夫人眉毛倒竖,真是气坏了,偏顾忌着明月她们,还要生生压着。
她这厢急的擦汗,明月带着婉然在边上“赏花”。这相看本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可到了地方却不见男方,再一瞧廖夫人模样,仔细一想便也能猜到大概。
婉然本有些女儿家的羞涩,可如此一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起了怒意,气这廖二不识礼数,她还没嫌他呢,竟被他嫌弃了。
“有甚好看的,同府里的不都一个样。”她恼地拨了一下花枝,今儿一早便被厉嬷嬷压着梳妆打扮,觉都没睡好呢。
“姑娘。”浣碧怕她这样子被廖夫人瞧见,扯了扯她的衣袖。
明月未料会这样,出来也快两刻钟了,人未见到虽是遗憾,只这桩事却是廖家的责任,女儿家矜持,断没有一直等着的道理。
她上前说明,便要带着婉然回去。廖夫人手上拿着帕子擦汗,真是臊极了,回去路上便一直解释:“那泼皮,我回去定狠狠管教了,还望郡主别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贪玩儿的,见了那骑射比试的就挪不动道了。”
明月对廖家并无恶感,再说是老夫人挑的人家,客气应付着,却未料身侧的婉然耳朵竖着,心思已然飘远了。
骑射?比试?
眼看要到流徽榭了,她借口内急便溜了出来。
“大姑娘。”浣碧拉着她,“咱们便去瞧瞧,很快便回。”
到了流徽榭,没瞧见静娘,明月随口问了一句,老夫人说去了雪隐(厕所),“不过也许久了。”
正说着,她就回来了,被巧慧搀着像是崴了脚。
“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绊了一跤,让夫人郡主担心了。”她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乱。
“快坐下,怎的如此不小心,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无事的夫人,是静娘不小心。”裙子撩起来,膝盖上却是破了,手上也被石子擦破流了血。
“去找个大夫来。”
“不劳烦了夫人,若因我扰了夫人郡主的兴致才是罪过。我心里仍是担心母亲,才有些失神,便这就回了。”她眼圈微红,拿袖子抹了下。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罢了,你是个孝顺孩子。”对厉嬷嬷道:“秋娘,你就先送她们回吧,让大夫好好瞧过,仔细配些药膏,留了疤就不好了。”
“诺。”
到了大相国寺,没敢惊着王氏,只是大夫一走,静娘便道:“我要沐浴。”“姑娘你这伤不能沾水。”
“你去!我让你去!”
巧慧不明,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疾言厉色,顿时不敢再多问了,匆匆便下去备水。
等她一走,屋里只剩她一人,静娘擦着脖子嘴唇终于呜呜哭了出来。
……
金陵城中一片祥和,千里之外,张信率军征讨辽军已入漠北。继续深入便是茫茫戈壁,沙海中危机四伏,军士补给亦十分困难,张信思量再三还是下令拔营折返,回雍州休整后再做打算。
自出征已三月余,军士们离家日久,城中亲人早已惦念万分。
参领徐昉心中都是那宝贝幼女,自入城便恨不得立刻到了兵马司。他是雍州都督徐辉第三子,出征在外,没赶上女儿生辰。他上头得了两个儿子,家中兄弟姊妹得的又都是男娃,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自是待她如珠如宝,在外时便时时提起。
“我那宝贝珠珠,不知还认不认得我。”徐昉摸着浓密胡须,有些惆怅。
不过是个女娃,看他稀奇的。
张信身边的军官打趣道:“徐参领家这宝贝女儿,也不知日后便宜了哪家小子。”
有人接道:“我看兰佐领家的虎奴就不错,生的机灵,体格也好,不如结个娃娃亲。”
“放你娘的狗屁!”徐昉最听不得这个,抬脚在他马上踹了一脚,好险没把他直接踹下来,引得众人哄笑。
方至兵马司,便见两个小儿冲了上来,瞧着不过八九岁,皆散着头发,阿爹阿爹的唤着,正是徐昉的两个儿子。
徐昉下了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后头,他那两岁的宝贝女儿被虎奴牵着。
“阿爹。”虎奴朝着阿离喊,那小姑娘便傻登登地跟着唤了一声。
徐昉脸色顿时一黑一群大人乐的眉眼不见,见他去抱女儿,女儿却怕的往虎奴身后躲,再憋不住哄笑起来。
“徐老三,你也有今天啊。”
张信将鞭子扔给平章,那头徐昉已抱起女儿亲热,平章笑道:“想当年徐三少爷多不驯的人啊,没想到竟会被自家姑娘吃的死死的。日后侯爷若是得了……”
他话未尽便被平昭狠狠踹了一脚,小腿剧痛,脑子立时也清醒了,惴惴抬眼去觑张信,见他望着徐昉那儿,面色如常,应是没听见的。
这时徐昉怀中女娃哭了,她是真不认识他了,被他抱了一阵,终于憋不住了。徐昉急的去哄,孩子嘴巴憋着,伸手唤着阿娘,白嫩嫩的脸上五官都皱起来了,看着好不可怜。那泪珠子亮晶晶的,声音细弱娇软,听得人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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