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没见过的都很好奇,老爱点些虾啊蟹啊,自己又不会拆,都是她来的。
要不然小少年会连壳一起嚼。
她左右闲着没事,帮小少年一把,他现在长大了,看着样子也是需要的,不然不碰。
褚长扶熟练地剥虾拆蟹和贝壳,凑够一碗后搁在他旁边,赢玉似乎有些意外,盯着瞧了许久才夹了块贝肉,蘸上酱料吃。
起先速度很慢,很快放开了食用得香甜,叫剥壳的人成就感也满满地,褚长扶又拆了些,少年都很给面子地全吃完了。
说也奇怪,少年明明很瘦,腰身又细又薄,平坦的小肚子倒是挺能装,将桌上的菜七七八八吃完才停下。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双胳膊赤着,随意搭在扶手上。
不爱束缚的少年只要有机会,无论什么场合,在干什么,都会尽可能地将肌肤坦出来。
褚长扶瞧见他仰着头,望着头顶的彩灯,一截雪白的脖颈因为这个动作,从浓黑的衣襟里泄了出来。
线条被拉到了至极,每一寸每一分都很优美,像一块无瑕的羊脂白玉,透着漂亮的光泽。
一个小小的,不太明显的喉结微微突现。他似乎还嫌不够,搁在扶手上的一只手抬起,食指屈着,伸进衣襟口里,往下拉了拉,叫深陷的锁骨也露了出来。
少年藏在衣裳下的身子单薄又青涩,宛如刚刚到季节,还没来得及完全成熟的果子,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生。
他就这样,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歇够了才抬起脑袋看她,是一个微微斜视的目光,半仰着,长睫在狭长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想吃饴糖了。”
他一双眸亮亮的,“你给我买糖吧。”
褚长扶敏锐地注意到少年尾音上翘,像是很愉悦一样,和白日里遇到强敌时兴奋的语气不一样,是打心眼里高兴,纯纯粹粹的那种。
她没有拒绝,打扰少年这份好心情,“好。”
少年更开心了,嘴角勾起,笑得宛如最珍贵的宝石,璀璨耀眼。
他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当即拉开椅子起身,带上他的剑,领着她去一处貌似早就踩好点的地方买饴糖。
才刚到少年便指了指一排排摆好的糖果说,“这家是整个坊市饴糖种类最多的。”
也是最贵的。
褚长扶在心里替他加了一句,少年大概是不舍得花自己的钱,所以带她来付钱。
她给买了少年就很高兴,每样都要了不少,装了一大兜子,两个袖子里也鼓鼓的。
刚付完钱便拆开了一块裹在五彩油纸包里的饴糖塞进嘴里,吃到后像得了全世界似的,一双眼一闪一闪,比星星还要亮。
也太容易满足了。
不是一般的好哄,褚长扶有种诱拐小孩的错觉。
其实十六岁不小了,但少年因为童年不友好的经历,对谁防备心都很重,不交朋友不交际,沉迷修行和打架,心智大概停留在三四岁那会儿?看他干的那些事就知道了。
没一件成功的,明明是好心也能办成坏事。
少年似乎要弥补自己缺失的那十来年,又叫她买了不少东西,他想吃的果子,点心,各种各样,几乎都跟吃喝有关。花她的钱一点不心疼,吃不完就打包,最后提着大包小包满满当当回到街上。
还要逛,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俩人才分开。
少年不要脸地让她送他,说是以前都是这样的,于是她用任意门,将人平安放在赢家门口。
少年举着手,跟她拜拜后拿着东西进了赢家府邸。
褚长扶目送他离开,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里也说不上来,细想一切好像都很水到渠成,但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会觉得,怎么就这样了?
感觉跟赢闵时不太一样。
那会儿记得都是赢闵送她来着,她看上的东西,赢闵也会给她买。
所以是以前错了,还是现在不对劲?
褚长扶还没想明白,腰间玉简忽而颤了颤,她拿起来看了看,是个熟人的,像往常一样,言简意赅,一句话概括了所有。
【被困在桑山秘境里,救我。】
虽没有写名字,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她自然知道是谁。
她想到了赢玉。
赢家三兄弟其实都受过她的恩,帮赢闵的次数几乎可以说不计其数,帮赢明的也不少,提升资质的灵草丹药可是很贵的,她给过许多。反而是赢玉,予的都是最平常的。
少年性子傲,不要她给的钱财,最多一些小东西,糖果啊饭菜啊之类的,占点小便宜就很得意。
但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得最多的那个浪迹天涯,第二个几句话被人骗走,留到最后的反而是个才十几岁大的少年。
看来成熟冷静,稳重自持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单纯简单没什么心眼的少年。
最懂得知恩图报的也是那个脾气爆,容易冲动嫉恶如仇的赢玉。
少年刚刚还站在台阶上,举着手,露出自己劲瘦的胳膊,对着她说。
等着我,等我适应了,你想牵手就牵手,想接吻就接吻,想上床也行,反正想干什么都可以,随便你。
这些话过于大胆,惊的过路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侧目望来,赢家门口看守的小厮们也是一惊,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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