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画有点儿受宠若惊,对宴轻笑,“你什么时候去猎的对雁?”
宴轻歪歪斜斜地站着,“昨儿夜里。”
“你半夜跑出城去?”凌画讶异,倒是不怀疑他的本事,“干嘛那么晚出去?是夜里突然想起来了?”
“嗯。”
凌画虽然受宠若惊,但还是说,“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礼部养着雁,可以用做纳吉之礼的。”
“你想用礼部的雁?”宴轻斜睨她。
凌画摇头,“不是想用,是觉得猎雁太麻烦,你又怕麻烦……”
宴轻哼了一声,“不麻烦。”
凌画转过身,上前一步,双手抱住宴轻的胳膊,靠着他的半边身子,笑看着他,“宴轻,你为什么不怕麻烦了?”
宴轻身子一僵,往出撤自己的胳膊。
凌画抱着不松手,一脸你不说我不放开你的神色,“你告诉我。”
宴轻垂眸,看到她面纱遮着的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不答反问,“你今儿去了哪里?外出一天,还这副模样,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凌画:“……”
还真是被他猜准了,她就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她咳嗽一声,点点头,“是有一桩难办的事儿,耽误了些时候,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亲自来,若是知道你来,我一定早就回来了。”
“我若是不来,礼部来过礼,你也都不管的吗?”宴轻问。
凌画温柔地解释,“寻常女儿家出嫁,都是父母兄长管这些事儿的,只因凌家没有长辈,特殊些,有些事情我就亲自做了,因三哥在家,应付礼部的人这等事情,便都交给三哥来了。毕竟,我是有些忙。”
宴轻点头,回答她早先的话,给出理由,“礼部养的对雁,皇室宗室但凡有大婚者,都会取了用做奠雁礼,我不想用人家用剩下的,便出城猎了。”
凌画恍然,“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幸好你想到了。”
她也不想用别人剩下的,谁知道礼部养的对雁,当初萧泽大婚的时候有没有用?如今温夕瑶已被废了,从太子妃成了东宫的一个侍妾,这么个破结局,她可不想要。
她诚挚地看着宴轻,眼睛清亮,“宴轻,你真好。”
宴轻嗤了一声,甩开她的手,“我回去了。”
凌画觉得她还没与他说两句话,就这么让他回去,得多舍不得,于是,她拦住他,“你喝了这么多久,急着回去做什么?天色还早,去我的院子里吧,我给你沏茶喝,你醒醒酒,晚上用过晚饭,我再将你送回去。”
宴轻停住脚步,“玉茗香吗?”
“对,你最爱喝的玉茗香。”
“行。”
凌画又重新拉住宴轻的手,牵着他往自己的玉兰苑走。
宴轻甩了两下没甩开她,又不敢用力甩,她这么纤细的手腕,怕给她甩废了,他不高兴地说,“你拽着我做什么?”
“你喝多了啊,我怕你摔了。”凌画自然不会说她趁机占便宜。
宴轻轻嗤,“再喝一坛,也摔不了我。”
凌画取笑他,“顶多走不动路吧?”
宴轻:“……”
是不是端阳那笨蛋把他喝醉酒走不动路睡在大街上的事儿说给她听了?
凌画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宴轻便也不挣了,任由她拉着,往她的院子里走。
凌家的仆从瞧见了,都乐呵呵地躲开,想着小姐与宴小侯爷看起来感情真好,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小姐主动拉着谁一起走路,一双眸子里都是化不去的笑意。
回到玉兰苑,凌画把宴轻领到堂屋的贵妃椅上坐下,然后摘了斗笠,去找茶,拿回来,净了手,便坐在桌前给他沏茶。
宴轻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身下是虎皮垫子,很是舒服,一点儿也不咯人。他半躺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凌画沏茶,随着她的动作,茶香很快就散漫整个堂屋。
姿态好,手艺好,沏的茶好。
他忽然说,“京城里有举办斗茶会,你参加过吗?”
“没有。”凌画摇头,“若是凌家还是以前,若我娘还活着,自然会时常带我出去参加京中的各种聚会,与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博得一个才女的名声。但可惜我刚初长成时,凌家就遭了难,后来,我不时常待在京城,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南漕运,或者跟着漕运的船各地跑,回京后,事情依旧不少,不是非去不可的帖子送到我手上,我就懒得去了。”
“什么帖子是非去不可的帖子?”宴轻问。
凌画笑,一一列举,“比如宫里的宴会,比如世交家的长辈过寿,比如至交好友的生辰。”
宴轻点头,“很多吗?”
“不太多,凌家遭难时,没多少人站出来替凌家说话,以前来往的府邸,一下子少了十之七八,剩下那一二分而已。我将凌家支撑起来后,倒是贴过来许多,但我没必要给面子。”凌画沏好一盏茶,端给宴轻。
宴轻稍稍坐正了身子,端着茶慢慢地喝着,“我的吉服绣好了吗?”
凌画点头,“绣好了,你要试试吗?”
宴轻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试,既然绣好了,今儿我带回府去。”
凌画很想让他试,“万一不合适呢,还是试一下。”
“你给的尺寸,岂能不合适?”宴轻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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