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裴阙攥紧缰绳,冷冷下令:“追,如遇匪人,杀之不必上报。”
他顿了顿,“务必先保人无恙。”
身后跟着的人瞬时兵分数路,如风一般地追随而去。
这是宫中的影卫,也是皇家的暗探。
他们受训多年,蛰伏于黑暗之中,为一人倾巢而出。
然而,对于裴阙而言,他必须选择到底哪一路人真正携走了她。
他目光一落,心中有了定论,扬鞭一挥,纵马疾驰。
*
窦合延丝毫不怜悯地将人按在马背上,手中捏着她的脖颈,温温软软。
她的眼睫安然垂着,不知身处险境。
既然裴阙知道他的命门,他不会坐以待毙。
傲然清高的太子,现在还不是狼狈地在拼命追着他。而他只需要轻轻一紧,手中的人便能毙命。
窦合延常年戍边,马术精湛,就连身边也没人能追上他。
烈风穿过他的耳朵,松林被远远地落在身后。
忽然,他察觉有一丝不对劲。
身后有疾风逼近,明明没有马蹄声,却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来的威压,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无数个身影飘飘然一样落下,窦合延在心中暗骂。
影卫!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舍得为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眉峰一凌,忙拉缰绳改道。
影卫们足点树梢,便能借力远行,越是树林繁茂,他们便越快。但换做荒脊平地,他们便会慢下来。
山林很大,只稍找个地方甩开影卫,再处理了手中之人即可。
等事了之后,把她藏在某处山坳,深山野林未必能留下个尸首。
亦或是找到了,她发现自己清白不再,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窦合延不禁奋起来。
忽然,身后忽然有马蹄之声。
裴阙心知窦合延有破罐破摔之意,便取道于野山林中,衣上还沾着枯枝余灰。
直到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才心下稍安。
对于窦合延来说,能将裴阙逼到此等境地,不由得十分畅快。
然而,这还不够。
裴阙从身后取下弓箭,取箭拉弦,却在满弦时松了手。
他能清楚地看见,窦合延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脖颈处。
不论他受伤中箭与否,只消轻轻用力,便可置她于死地。
窦合延该死,可不能殃及她。
眼见身后的人一直没动作,窦合延不禁在心底狂笑起来。
有弱点的人都是很好拿捏的。
眼见前方有一处两丈宽的沟壑,窦合延重扬马鞭,轻而易举地跃过。
裴阙目光一凌。
窦合延没成想身后的马蹄声能一直延续着,回头一看,只见裴阙已渐渐逼近。
他手中正想使力,却不想“嗖”地一声,手臂一阵剧痛。
一手脱力,马背上的人却因颠簸而失去支点,几乎将从马背上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裴阙已然赶上,两马并行,一伸手便将人捞了过来。
“你!”
窦合延一惊,却是反应极快,从胸口处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往她身上扎去。
裴阙取背后长弓一挡,却不想那不过是虚招,匕首尖端一歪结结实实地刺进臂中,余了半截刀柄。
他闷哼,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松。
但她的身形却靠过来,裴阙不得已腾出另一只手来将她稳住。
而窦合延正借此机,纵马飞驰出数丈之外。
裴阙停了下来。
影卫们赶上来时,只见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怀中的人身上,明明手臂上还插着染着血光的刀柄,但却丝毫不吭声。
直到金乌卫和影卫都赶上来,裴阙才吩咐:“杀。”
*
东宫之中。
锦帐卧榻之上,穿着喜服的人衣衫工整,安然地侧躺着,露出半面芙蓉。
裴阙半肩袒露,玄色锦袍已被划开。
一旁的老太医即便是做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殿下,这伤不轻。”
裴阙淡然地点点头,转而问,“浮生梦的药效有多久。”
“平日里,大约也是几个时辰,兴许是柳姑娘体质不同……因而比旁人所用的时间需长一些。”
老太医一时不禁有些慌。
浮生梦是宫中秘药,比坊间的蒙汗药药效多了数倍。太子殿下想要制什么药,他们这些太医能做的也不过是听从吩咐,哪能过问。
他没想到浮生梦居然被用在了柳家姑娘身上。
柳姑娘还是太后跟前的人,万一太后问罪起此事,他不好交代。
为防万一,老太医还是请了脉,发现柳姑娘脉象平稳,呼吸均匀,只是睡着之状。
说明药效还未过。
太子殿下淡然颔首,“将刀□□吧。”
浮生梦中掺了酒,她晚些醒实属正常。只是他不想她一醒来,就见着这么一副场景。
老太医不是第一次为裴阙清理伤口,因而轻车熟路,但到底心还是虚的,很快地清理好后,便告退。
不消多久,殿内黯淡下来,容安站在门外,提着灯烛,却莫敢打扰。
门终于开了,容安悄悄地瞥一眼太子殿下。
只见他坐在桌前,望向榻中,不知在细想着什么。
只听床榻上,静静的人忽然有些翻身的动静,容安加快添好灯烛,便赶忙出去。
柳盈月的头还晕着,从床榻上刚支起来,又不防手中脱力,跌了下去。
这一下便清醒了。
松烟色云蝠海水纹锦被,她再熟悉不过,但……
但这应当是东宫的东西。
骤然回身,她发现裴阙正端坐在不远处,眸子幽深地看着她。
“殿……”
裴阙起身,眸中寒冷,“觉得是孤,意外了?”
柳盈月还没缓过神来,喜服还穿在身,头上的凤冠沉得她有些不好喘息,此时她应当在韩府,对面的应当是韩凌。
“臣女……怎么在殿下这里。”
裴阙淡然地走上前:“你大婚之日,有山匪将你劫走,韩凌亲自相送。”
柳盈月不禁瞪大了眸子,下意识地回避他的上前。
裴阙倾身,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也止住她退后的动作。直到指尖触到柔软的玉面,直到温度从指尖传来,心口之中才稍稍安定。
差一点,她就嫁为他人妇了。
“是孤救了你。”裴阙略显轻松,“再晚一些,恐怕你性命不保。”
柳盈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韩公子呢。”
太子殿下的唇边勾起,“韩凌护不住你。”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直看着那双眸子,定定地道:“你只能嫁孤。”
柳盈月垂着眸子避开他的视线,“韩凌他如今是臣女的夫君,臣女应当……”
下颌上倏然一阵剧痛,她不禁抽气。
眼睛泛红,眸子里是无声的控诉。
“不要想他。”裴阙克制着手中的动作,微笑着轻轻抚她面颊,“孤会……”
他一顿,偏要凑到她的耳畔,“会疯。”
低沉的两个字在柳盈月的耳边犹如惊雷,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第27章 “殿下想要的不是这……
柳盈月在东宫里呆了两日,应当说,困了两日。
白月光她不装了(双重生)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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