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位置坐下,楼梯那里就传来声响。
贺司珩从楼上下来。
于素语气责怪:“刚去哪儿了,怎么我在你房里没看到你人?”
贺司珩说:“和女朋友说话。”
“……”今兮拿杯喝水的动作滞了滞,玻璃杯高举,透明液体荡漾,贺司珩的脸因此变得模糊,辨不出神情,但耳边听到他的嗓音里的恶劣是清晰的。
他故意的。
被她关在衣柜里,这男人——记仇。
听到这话,于素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也不太想了解他那女朋友,因为她的关注力都在今兮的脖子上。上面印着的吻痕。
“女朋友……今兮,”于素问,“你是有男朋友了吗?”
今兮差点儿被水呛到,她扭头看于素。
她自觉现在脸烧成红,但依然语气镇定,问:“于姨怎么突然这么问?”
于素说:“这不是阿珩有女朋友了吗,我想你也到了谈对象的年纪……是吧?”她顿了顿,补充,“就是,要是没有的话,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昨儿个我不是和你江阿姨逛街吗,你江阿姨为江泽洲的事儿发愁,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都单着?”
“您是要撮合我和江泽洲吗?”今兮苦笑。
虽然之前就从她话里听过这事儿,但当面听,又是不一样的效果。
今兮下意识看了贺司珩一眼,见他脸上风波不动,眼波无澜的模样,似乎,是不准备为她说话。
得。她也不稀罕。
他有女朋友,她也有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的,于姨,”今兮说,“江泽洲……我和他不合适,我俩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也是。”
于素扼腕叹息,往今兮的盘子里夹了块糖醋排骨。
“不过你有男朋友了,也好,对了,你男朋友干什么的?”
“他……”
“我也挺想知道,他干什么的?”边上,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贺司珩眼梢轻挑,投过来的目光,饶有兴致。
这一下,连本对小辈们的私人感情不关心的贺成,也给今兮投来好奇目光。
今兮语气平静地,缓缓吐了两个字出来:“——司机”
“……”
“……”
空气里流淌着尴尬气息。
于素清了清嗓子,说:“对你好就好了,管他干什么的,对吧?”话虽这么说,但她之后再也没问今兮有关她男朋友的问题。
晚餐结束时,时针已经指向十。
今兮要回江城过年,也就是说,半个月都见不着。于素恋恋不舍,拉着今兮的手,问:“要不今晚在这儿住下?反正也有房间。”
今兮面露难色:“于姨,我在这边没有衣服可以换。”
于素说:“家里有新睡衣。”
今兮敛眸,很轻地笑了笑。
那边,贺司珩拿了车钥匙走过来,经过她时,脚步稍顿,回身:“走不走?”
今兮:“那于姨……”
于素皱眉:“你不在家过夜?”
贺司珩:“明儿一大早的班,过夜的话,我明儿个六点就得起。”
深冬的六点,清晨堪比深夜,悬在天边的月比太阳泛出的光还皎洁明亮,气温冷的砭骨。
他问:“您就想这么折腾我是吧?”
“哪有。”于素撇了撇嘴,碎碎念,“你好久没在家过夜了,我这不是……”说到一半,她又说不下去,转而问今兮,“你也跟他走?真不留在这儿睡一晚?”
今兮说:“不了吧。”
于素不舍得。
二人就此拉扯了好一会儿。
眼瞅着今兮快要被于素煽情的话说动,贺司珩仿佛没辙,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妈,人晚上要陪男朋友的,您再不放她走,她男朋友估计不开心了。”
这话太暧昧,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以至于,让于素又想起今兮颈间的吻痕。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好在多年修养让她很快就换上优雅的微笑,“那今兮,你回去吧,于姨就不留你了。”
今兮:“嗯,于姨,我就坐阿珩哥哥的车回去了。”
念“阿珩哥哥”这四个字时,今兮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贺司珩放嘴里嚼碎了似的。只是她声音轻,于素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绕过前院,到停车场。
今兮忍不住,伸手,想在他腰上掐一下。可他后面像是长了眼睛,在她手伸过去的时候,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一拉——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另一只手,打开后座车门。
宽敞的后座,今兮被他甩在上面,她一抬眼,看到他覆身过来,手抓着她伸在车外的脚腕,曲起。
至此。车门能够合上。
微弱的月色穿过茶色车窗玻璃淌了进来。
原本宽敞的后座,他们躺在那里,瞬间变得狭窄,逼仄。
贺司珩的眼,似刚路过时的前院,幽深的,漆黑的,有光照进去,便被吞噬。直白又赤.裸的占有欲,太过强势,今兮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她别过脸,想要在夹缝中活下来,声音不自觉低下来,软而绵:“贺司珩,你别这样。”
“我怎样?”贺司珩捏着她下巴,“我都成司机了?嗯?”
“我什么时候从医生变成司机了,你倒是说说。”
“……”今兮理亏,又不理亏,“于姨就是让你来接送我的,你不是司机,那是什么?”
贺司珩忽地一笑,他低下头,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低沉嗓音,透着蛊惑,仿佛暗示着某种事情的发生:“司机。那你给我车费了吗?”
呼吸更近,逼仄环境里,眼神都燃着火。
他要的车费,从来都是她。
正这时,逼仄环境里,贺司珩的手机铃声响起。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在震,酥酥麻麻的震感,隔着布料,传到她身上,今兮深吸了一口气,“谁啊?”
“医院吧。”
他手机从不静音,怕医院那边有急事。
贺司珩边掏手机,边从今兮的身上起来,结果一看屏幕——江泽洲。
他眼一眯,鼻息间都有燥意。
“江泽洲?”今兮凑过去看了眼,逃过一劫的她,幸灾乐祸,又对江泽洲颇为同情,但她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往贺司珩烦躁心头再添一把火,说,“这不是于姨给我相中的男朋友吗?我还怪想他的,要不我和他说几句?”
第29章 情侣恋爱游戏
29.
贺司珩没什么表情,按下接听按钮。
余光瞥见今兮戏谑的眼神,他径直下车,绕到驾驶座,按下免提,和江泽洲说话。
“大晚上,什么事儿?”
江泽洲还是第一次听贺司珩用这么冷淡又疏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顿了半晌,“你在做手术?”
“做手术我还能接你电话?”
“你不做手术发什么火?又不是在办正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办正事儿?”贺司珩徐徐反问,嘴角牵起的弧度,带着极淡的讽刺。
那边沉默片刻,江泽洲咳了咳,“那要不,您先忙,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有事说事。”贺司珩稍稍提了语气,但仍透着一丝不爽。脚踩油门的时候,都憋着一股火,发动机“轰——”的一声,极响,穿破寂静的平凡雪夜。
黑色保时捷离开,车轮卷起混淆着雪的泥,在地上翻涌,溅起一片污秽飘在风中。
江泽洲那边也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在外面?”
贺司珩说:“老宅。”
江泽洲问:“不过夜?”
不消一秒钟,他又自问自答,“也是,你要是在那儿过夜,今兮就一个人睡了。”
今兮看的很清楚,江泽洲提到她名字时,贺司珩的眉间皱了一下,很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几秒,就恢复了如常神色。
今兮见他这么难受的表情,心情很是愉悦。
蓦地,江泽洲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叫他,娇嗔的,酥到人骨子里,“——洲洲哥哥,晚上好啊。”
江泽洲一愣,先是茫然,震惊。
紧接着,今兮在贺司珩越来越难看的表情里,又说,“洲洲哥哥,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阿珩哥哥啊?”
“……”
“……”
静半晌。
江泽洲扯了扯嘴角,愤怒地咕哝了几句,声音很低,但依稀能听出来,是在说脏话。而后,他半无语半讽刺地开口:“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是你们情侣恋爱游戏里的玩物吗?”
天鹅颈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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