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徐龙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除了额外出了一千多的干洗费用以外),另一方面,郝梦总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像小朋友向家长告状……
为了防止徐龙报复,黄丹和赵远氢都格外黏她,三人同进同出,绝对不让她有一秒落单。
郝梦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徐龙也不可能突然冲出来把我绑架了吧?”
“谁知道呢?”黄丹心有戚戚,“我们都是高质量人类,哪里知道一头出栏时没打疫苗的猪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好在之后几日,他们都没有见到徐龙,甚至连剧组其他人(特指顾启明)都没有见到。
剧组总是早出晚归,往往郝梦还没起床,顾启明已经出门了;而顾启明收工回来时,郝梦已经进入了梦乡。除了刚入住那天,顾启明借了一次郝梦的浴室以外,之后他们再没碰过面了。
明明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同一个城市、住在同一间酒店,相隔不过百米,居然还是只能靠微信联系,和之前在京城时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是有一些不同的。
有一次,郝梦在朋友圈转发了《金陵城这些特色早点,你不能错过!》
第二天起床时,她就在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看到了一袋子还冒着热气的梅花糕。
有一次,郝梦提起自己读大学时,经常去喂学校的流浪猫。
那天下午,顾启明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他抱着猫咪坐在监控器后的照片。据说这只猫儿溜进片场,大摇大摆地直接躺在导演位子上,后来才知道是附近咖啡馆养的霸王喵。
还有一次,郝梦开玩笑说自己在北方待久了,不习惯没有暖气的金陵。
没想到当晚她回到酒店时,前台小姐递给她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一套软乎乎的手套、围巾、帽子,以及一只可以随身携带的充电暖手宝。
郝梦把纸袋拿回房间,把里面的东西摆出来,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顾启明。
@观星者:你买的?
顾启明装傻。
@顾:不是啊。
@顾:圣诞节快到了,我猜是圣诞老人发现郝梦同学是个乖宝宝,所以送给你的礼物吧?
@观星者:……
@观星者:顾大导演,你幼稚不幼稚?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郝梦还是戴上了那套软乎乎的三件套,又把充满电的暖手宝塞进了兜里。
顾启明的眼光很不错,给郝梦挑的是一套米黄格的羊毛三件套,她包裹在柔软的羊毛围巾里,黑发贴在颊边,更衬得皮肤莹白,鼻尖带着一点点红,看起来俏生生的。
赵远氢不由得看呆了,颠三倒四地称赞她:“师妹,你……你今天的围巾真好看!”
郝梦灿然一笑:“是吗?圣诞老人送的。”
赵远氢:“?”
师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
为期两周的“悟空”运行总结会议转眼就将结束,这一年也走向了尾声。
这次出差,郝梦收获颇多。除了在报告会上学到了很多学科前沿领域的知识以外,她还见到了不少老同学。
她的同学大多选择留在了金陵,有些去了紫台、有些留在南大,只有她一个人孤身北上。这次总结报告会,她的一位紫台的老同学跟着他导师一起来开会。
趁着会议中场休息的时间,老同学们自然要聊聊彼此的近况。
他们虽然都是天文系本科,但是硕博深造的方向并不相同。比如郝梦对计算宇宙学很感兴趣,一直在做大尺度星系的研究;而这位男同学转去做人造天体轨道设计。
两人交流完彼此手头的项目,然后就进入了国人寒暄时绝对绕不开的关键话题——“郝梦,你们导师每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郝梦实话实说,“博士的基础工资一千五,项目补助一千八,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饭补、宿舍补助……每个月到手四千多吧。”
当然,这是没算奖学金的情况。国科院毕竟是“国”字头,奖学金非常大方,郝梦成绩拔尖,每年年底还有好大一笔钱。从她上研究生开始,就没管家里要过一分钱了。
“你们导师真大方。”男同学羡慕地说,“我们导师可抠了,加起来一个月才三千多。我问了一下我们所的博士后,他们的补助也挺少的,要不然那么多人都转行了呢。”他叹口气,“我妈说,如果毕业后我不能留在天文台,那不如回老家考个编制,或者去高中教书。”
这就是天文学行业最赤luo的现实。他们研究的是最精尖的天体物理理论,越是“理论”,越难在短时间内看到实际效益。
说得直白一点:学医八年,毕业后可以治病救人;学计算机八年,毕业后可以进大厂年薪百万;可是学天文八年,毕业后,他们在苍茫的宇宙面前,依旧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稚童。
他们就算想去航天所应聘,也永远比不过那些航空航天工程学出身的竞争者们。
选择天文学,看似漫天星光伴你同行,其实,这是一条格外黑暗、格外孤寂的道路。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现实的压力转行离开,只剩下零星的人还在坚守。
“不过,郝梦你是绝对不会转行的吧?”男同学看向她,认真说,“我还记得咱班刚开学那天,大家第一次见面,每个人轮流上台做自我介绍。你当时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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