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懵了,感觉就是在听一个故事。她不过是身体发热,睡了一觉,怎么醒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她眼泪弥漫了她的眼眶,她强忍着不哭,泪水却流了出来。
“你别哭……”秦央站在一旁,耳畔一直回响着她的那句话。难道她恨他至斯?恨到不惜忘掉跟他有关的一切?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宁愿她亲手杀了他,也好过将他从记忆里完全剔除。
可是,她是真的不认识他,不记得他。她对他并无敌意,普通得就像是一个主子对自己的下人。她狡黠聪慧,极善掩藏。除却初时的失态,后来的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平凡甚至有些怯懦的孩子。是的,孩子,她的记忆只截止到她八岁的身子发热,截止到她去上书房读书的前两天。
她依据古礼,遥祭父母兄长,处事果敢大方,但是却努力表现出一副怯懦庸碌的模样来。
秦央明白,她并不相信他。他有些怅然,更多的是觉得索然无趣。这个孩子聪慧得让人心疼,却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
遍寻名医,都治不好她的失忆症。不,她不像是失忆,倒有些像换魂。可如果是换魂的话,她为什么偏偏记得七年前的事情?秦央快要疯掉了,悔恨和自责侵蚀着他,他在短时间内苍老了很多。
与此同时却是秦璇努力学习熟悉事务,她想见见她的亲人,比如她老迈的祖母,比如她尊贵的二哥。
她极为聪慧,几乎过目不忘。秦央也曾疑心过她是假装失忆,拿出她从未看过的很艰涩难懂的典籍,只要他教上一遍,她就也能记下个七七八八。他总觉得她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异常努力却表现平平的三殿下。眼前这个才更像是才女孟婕妤的孩子。她举手投足之间所流『露』出的尊贵是他的阿璇所没有的。
他宁愿相信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也不愿意相信那七年,她一直在骗他。因为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现在的她会对他微笑,会夸赞他听话,却不会给他那种温暖的感觉。她不是她,不是十五岁的她,也不是八岁的她。他想,她还不如一直沉睡下去,那样的话,至少她是属于他的。
他不愿意看见这样不像她的她,如果她身体里住的是别的灵魂,他想让她沉睡下去,或者死掉。哪怕他只是抱着她沉睡的躯体,也会比这样幸福的多。
她只能是他的。
秦央已经疯魔,对她的执念教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一个念头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她是你的,她是你的!即便只是一具身体,她也不能离开!”
他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让她只能陷入沉睡中去。秦璇聪慧,可心理年纪尚幼,她知道防范他,却不料他如此大胆疯狂。
她终于属于他了。
秦央抱着熟睡的人,脸上『露』出了孩子般满足的笑容。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他一遍一遍亲吻着她的脸庞,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天照进文渊殿里的阳光,温暖明媚。
他终于明白了,其实,她就是他的光啊,他能感受得到,却无法抱在怀里的存在啊。是他太过贪婪,才终于让她从指间悄悄游走。
没有了她的人生,他将永远处在黑暗之中。
有血从他嘴角流出,染红了她的脸庞。他死死地抱着她,像是抱着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央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建阳十一年的时候,他被一群内侍欺负。她并没有打此经过,也没有救下他,更没有将他带到身边。
小央子被打之后,只能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躯体,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几天后,听说三殿下不知何故成了傻子。皇帝震怒,查明缘由,得知是孟婕妤不肯延请御医所致。他怒斥孟婕妤为母不慈,将三殿下交由皇后抚养。
再后来,不知怎地,竟听说孟婕妤暴毙,而三殿下因为身体原因被送到了宫外。
这些都与小央子关系不大,反正文渊殿偏僻,反正他只负责洒扫。他关注的只有那些管事的太监又克扣了他的东西,他们又欺负他,指挥他做东做西。
小央子暗暗地想,总有一天,一定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全部杀光。
他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接近贵人的机会,他要拼命地往上爬。他真的遇见贵人了,是大皇子。
没等他讨好大皇子,他就因为弄脏了大皇子的鞋面而开罪了这位贵人。
大皇子只说了一句:“教训一下。”
尚方司的人如同得了圣旨一般,将小央子拖了下去,狠狠地打。
鲜血淋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没有金疮『药』,冬天伤口愈合的慢。他终是没有挨过冬天。意识模糊的时候,小央子也做了一个梦。
小央子梦到三殿下救了他,将他带到身边,教他读书写字,甚是信任。他再也不用受苦了,他对三殿下感激万分,恨不能以身相报。
小央子很奇怪的是,梦里的那个三皇子竟然是个女的,而且梦里的他竟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这个梦没有做完,当他梦到他在温暖的阳光下含笑望着她时,小央子永远闭上了眼睛。那个梦真美好啊。
秦央有点羡慕梦里的小央子,他定格在他最幸福的时候,而不像是梦外的自己,生生地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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