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纳兰耸了耸肩:“无所谓,我没有功名在身,也没别的想法。反正都是为他当差,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唉……”纳兰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没什么,等过些时日,别的地方有了空缺,他自然会为你安排,急什么?”
这话说完,纳兰自己也觉得不妥,他现在是求仁得仁,曹寅却和往日无异。
抬起头来再看一眼那人,发现他神色如常,倒是不显得多么纠结和惆怅。
不得不承认,曹寅比他豁达许多。有什么事搁在自己肚子里就消化了,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曹寅有事没事就溜过来找他俩,康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和纳兰一起教胤祐读书,更像是在一旁捣乱,总能提出不同的简介,把胤祐都绕晕了。
没过两天,他就被纳兰无情的撵了出去,并且警告他:“再来捣乱,我就去禀报皇上。”
曹寅扒在门边,笑道:“你看你这个人,小气得很,我这不也是帮你的忙,非但不感谢我,还要去告我的状。”
“你要实在闲得慌……”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过来,吓得曹寅一个激灵,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躬身站好,等着挨训:“下午就陪着朕去一趟园子。”
来人正是康熙,他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本想过来看看儿子的学习情况,大老远看到曹寅这小子扒在门口,恨不得过去照着他的屁股,给他一脚。
想了想,旁边还站着这么多太监侍卫,多少要给曹佐领一点面子,只能忍了。
他口中所说的园子,就是清华园。去年康熙就派人开始清理园中的破败房屋。南巡回来正式动工,一应事务都由李煦在打理,他也就是想起了,过去看一看。
曹寅满腹诗书,一身的好武艺。一开始,因为脸长得好看,十六岁就进宫做了銮仪卫。
现在连侍卫也没得做了,真正是呆在皇上身边做个弄臣。他要去看园子,那就陪着他去看园子好了。
胤祐听到阿玛要出门,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笑盈盈的扑过去,施展抱大腿的独门绝技:“阿玛,我也想去……”
康熙一瞪眼:“你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地在宫里待着。”
“我……”
康熙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要是表现得好,听阿玛的话,认真读书,朕就奖励你一样东西。”
听到有奖励,小家伙立刻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
这么虚无缥缈的承诺,小家伙才不会满足。脑子里开始琢磨,究竟怎么做才能跟着阿玛一起出门。
课间休息之后,胤祐便要开始习字。康熙和曹寅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今天学的是《召南·鹊巢》,在习字之前,康熙考了考儿子。
他问:“《鹊巢》讲的什么?”
胤祐想了想,说道:“容若说这是借鹊和鸠两种鸟来比喻贵族大婚。说喜鹊筑好了鸟巢,斑鸠要搬进去。”
说到这里,他有点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的纳兰,最终什么也没说。
儿子毕竟是亲生的,跟着他出了这么多趟远门。康熙对他的脑回路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小崽子又有别的见解,只是不好意思讲出来。
纳兰抬起头来,与站在另一边的曹寅对望一眼。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其实他以前是个生活态度十分消极的人,因此,看起来再是绚丽美好的诗词,在他看来也会有一些萧瑟的意境。
不过,在给七阿哥讲学的时候,他已经尽量将那些消沉悲观的思想隐藏起来,给他讲的尽量都是些积极向上的东西。
但他这个学生实在太聪明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很难保证自己无意间说出来的一些话,不会影响到他。
康熙敲了敲桌子,对儿子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胤祐把手背在身后,问了出个对于孩子来说显而易见的问题:“喜鹊为什么要找斑鸠结婚,难道他不应该找母喜鹊吗?”
“……”
曹寅忍不住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七阿哥真是一针见血。所以古人说‘鸠占鹊巢’,因为斑鸠不会筑巢,所以强占喜鹊的窝,这是他们的天性。”
胤祐偷偷去看阿玛的脸色,鼓起勇气说道,“这或许是母喜鹊写的,控诉别人占了她的房子,所以……这婚还是不要结了吧。”
康熙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屋子人都在揣测他现在的想法,但帝王偏偏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要他不表现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大家把心都悬在半空,无论如何落不下去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你这小脑袋瓜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小家伙很认真的回答:“我有好好读书,真的真的!”
康熙转过头来看向纳兰:“你给他讲课不必有那么多顾虑,该怎么讲就怎么讲。”
纳兰立刻躬身答道:“是。”
胤祐看阿玛笑了,开始得意忘形的提要求:“那我可以跟阿玛一起出宫去吗?”
康熙冷笑:“想得美。”
胤祐:“……”
接下来就是练字,小家伙写一个字就要抬头看看他阿玛的反应。这要是换成别的阿哥,不用说,任谁的能看出来,是想要讨汗阿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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