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潆搬着小板凳蹭到他身边,明明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却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呢?”她问。
“洗一下。”
方清源从车上摸出一个小脸盆,倒了些水,把处理好的菌子洗过两遍,开始生火——
他瞥了眼又凑近的小姑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野蛮生长的花花们:“你去那边,摘了回去养水里。”
云潆对花花是很喜欢的,刚才就看到的,紫的粉的黄的,花朵很小、枝干很细,如果摘很多握在一起就有了满天星的效果。
可……
莫名有种被嫌弃被驱赶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方清源看起来很忙,抓了把晒干的松枝放在脚边,打火机也是准备好的,却不继续,直到云潆退到他指定的地点开始乖乖摘花花,他才放心地点火,燃烧松枝,灌进铜锅的烟囱里。
他抓着把手将锅提到桌上,小心地往锅底倒水,然后盖上锅盖。一回头,发现小姑娘哀怨地蹲在花花里,瞅着他。
像个被遗弃在幼稚园门口的娃娃。
他招招手,她哒哒哒跑回来,手里捏着紫莹莹的野花。
方清源找了个用过的矿泉水瓶割开,装了点水让她插花。云潆觉得瓶子空了点,自觉倒回去,要摘更多。
时不时要回头望望这边,看看方清源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方清源把她喊回去,揭开盖,里头的水已经开始冒小泡泡,他打水让她洗手,花瓶摆在桌上,这就添上了些许浪漫。
“可以吃啦?”云潆学着他的样子围坐在锅旁。
“还要一会儿。”方清源不知哪里变出很多小袋子,其中一袋装了五花肉薄片,全部丢进锅子里,清汤、肥肉、盐和一咪咪味精,慢慢熬出肉香。
到此,云潆看明白了——
“我们吃火锅啊?清汤锅?”
她从不知菌子是这样吃的。
方清源点点头,见浮上了油花,从洗干净的菌子里找一朵需要久煮的酸牛肝菌切片入锅。
他的手掌摊开就是一块砧板,锋利的刀锋划开菌伞,厚度一致。有些菌子划开就开始变色,毒素弥散开来。这很刺激,与吃河豚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方清源显得很淡定,他身边的姑娘则一声高过一声地:
“哇!”
“哇!!”
“哇!!!”
云潆已经没有其他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开心了。
很快,锅子就被菌子挤满了,清汤冒着泡泡,几乎快要溢出来。
但他掌握得很好,用筷子翻几翻,熟了的菌子缩水变小,也没了毒素。
云潆守在锅边,翘着鼻尖嗅嗅,太香了,说不明白是什么香,就是叫人口舌生津,肚皮咕唧叫唤。
但她没碰,像过年守在厨房里等吃炸排骨的小崽,很乖,等着大人喂一口。
方清源从一个小袋子里抓两把调好味的糊辣椒,早晨出发前刚烧的辣子,碾碎装袋,浇上两勺菌汤,放在了铜锅的烟囱上。
“吃吧。”他说。
坐对面的小姑娘立马开始下筷子,夹起一朵紫色的小菌菌,还记得它的名字:“这是紫腊菌。”
学着方清源的样子,在蘸水碗里过一下,啊呜一口。
他一直在看她,等着她的反应。
果然,小姑娘眼睛噔地亮起,似乎是不可思议,超过了她的心理预期,所以表情甚至有点扭曲,直瞪瞪看着方清源,娇声问:“这到底是什么!!!我的天!!!菌菌原来这么好吃嘛!!!”
对面的男人一脸淡定,但看得出来喜欢她这个反应,点点头,指了指贴着锅边的一片深色菌:“你吃这个,有肉味。”
云潆赶紧夹起来,很烫,她鼓着脸呼呼吹吹,一口塞满,其实还没嚼呢就开始嗷嗷:“这个也好吃!!!”
“吃这个,松茸。”
如果在方清源的宿舍里吃饭会是什么样子呢?
云潆想不到。
他把她带出来,在这山野里,以他们这里的方式,天地为屋,席地而坐,煮一锅毫不起眼的白开水,煮遍地都是的小菌子……没有花一分钱,但云潆知道,这是何其贵重的一餐。
他亲手挖出的山珍,带她去看过的松露窝,一早起来准备的家当,这天地间的美景。
再也不会有了。
无论去哪里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意了。
为了她这样萍水相逢的人。
不应该难过的,可云潆心中酸涩,鼻头堵住。
“吃不吃土豆粉?”方清源看着默默低下脑袋安静起来的女孩,沉声问。
“嗯。”她点点头。
他往锅里下粉,土豆粉吸满了菌菇的香气,在锅中渐渐变胖,微微透亮。
在这期间,他仍没移开眼——
在方清源眼里,云潆像是嵌入画中,她的身后,是满山的野花。
...
天,说变就变。
一会儿后,天边飘来一朵厚厚的云,越压越低。方清源看了看手表。
云潆涨见识了。
她观察到了这个人是怎么不动声色地观察云,掐着点收拾好一切。他们坐进车里没两分钟,天地变色,狂风呼啸,野花被雨点打碎花瓣,而她的那瓶花花此刻好好地放在仪表台上。
而她也尽兴吃完了能让她铭记一辈子的菌子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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