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潜意识里的想法。
塞拉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要不是得听领导的话,她跟马尔福、跟哈利他们都会说得更清楚一些。
“塞拉。”邓布利多交叠起双手放在桌上,半月形镜片闪烁着,“难道占卜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吗?”
塞拉愣了愣,立即想到刚刚水晶球中迷雾翻滚的西弗勒斯的未来。
“……不。当然不。”良久过后,她说。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想跟邓布利多道歉,却莫名难以开口,于是别开了眼睛又开始戳蟑螂堆。
邓布利多却是松了口气,欣慰于她好歹还能听得进劝。“一切都还存在变数。水晶球不能直接告诉我们伏地魔将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回归,更别说我们还有那么多魂器没有找到。他完全可以将它们放在身边保护好。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像日记本和冠冕这么容易发现和解决的。”
塞拉低着头,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自成年之后,她感觉自己的魔力增长得更明显了,比如刚刚在走廊她就能感知到邓布利多消除记忆所用魔法的痕迹——像是一层过滤膜。再加上刚刚的好心情——总之,她现下对于解决伏地魔这件事充满信心,而对需要付出的惨痛的代价反倒没有什么真实感。
“突破他本人的防御并不容易,我们不能冒险。且不提过程中我们可能发生意外——塞拉,我不否认你确实是一位卓越的女巫,不谦虚地说,假以时日你也一定能达到我如今的成就——可是,你还太过年轻,但我已经老了。而伏地魔正值壮年。这是其一。”
……邓布利多这样的巫师,并不会经常在什么人面前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他老了。
塞拉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他这句话让她心头游弋的喜悦感彻底散去了。
“——其二,”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说,“水晶球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我知道,阿不思。我知道,”塞拉有些慌张地打断他,“我最近意识到这一点了……我已经在减少使用它了。对不起。”
……她讨厌水晶球把什么都规定好,却改不掉根深蒂固的信任和依赖。
“如果他就是能继续制造魂器呢?”邓布利多却还是要继续说下去,“你的提问并非没有漏洞。”
“我错了,阿不思。”塞拉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你过去很自由。”邓布利多轻声说,“但是生命伴随着责任。”
塞拉陷入了沉默。
邓布利多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他再狠心一点,可以直接说她的每一次放肆,都可能会导致——导致西弗勒斯不得不去做更危险的事情来弥补。邓布利多一定清楚,塞拉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但至少她现在不想他牺牲。
塞拉僵着脖子看着自己的魔杖。
马尔福那边,她简单地给了卢修斯三句话:她已经察觉了他的动作;现在人尽皆知伏地魔的任务被搞砸了;以及德拉科在她手上。
虽然立了保密咒,但是假如马尔福聪明点,他就能通过前面两条信息接近真相,届时这个狡猾的商人还不定会做些什么。塞拉只能指望他足够在乎他的儿子。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塞拉不得不难受地承认,保密是有必要的。
她得改改她的习惯——随性而为总会添加无穷的变数,她喜欢观测这种变数,可是当它们威胁到她在乎的人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本能地感到畏惧。
在她心里,畏惧很快转化为一团怒火。
“我明白了。”紫色的眼睛直视着蓝色的眼睛,“我会控制我自己。”
邓布利多和她对视许久,久到两人能够充分看清楚对方的决心。然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离开办公桌坐到了她身边,也拿了一把蟑螂堆。
“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我听说你要出一趟远门?”
塞拉点点头,“去年圣诞时我占卜过要不要把一瓶独角兽眼泪送给西弗勒斯,水晶球给出的是金色的肯定答复。所以我认为他可能会特别需要诅咒及解除诅咒方面的东西,今年正好可以再去寻找。”
邓布利多一边吃一边点头,似乎并不太意外。但是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塞拉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转向另一个极端:“你介意西弗勒斯跟你一起去吗?”
“……啊?”
塞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本能地分析道:“那里挺危险的。我得混在麻瓜中才能过去……”
但是想着想着,她竟然觉得和西弗勒斯一起的画面还挺不错。她的心情又不合时宜地变好了。邓布利多真会折磨人,搞得她都不知道是该继续板着脸还是笑起来了。
塞拉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邓布利多却已经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就好像刚刚那个严厉的老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的蓝眼睛和蔼又揶揄,塞拉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红霞,望着这位明显阅历丰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老人,她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于是邓布利多看到,这个似乎永远在胸有成竹戏地弄他人的女孩露出了罕见的真诚而羞涩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女孩情窦初开的样子——也不对,普通的女孩们到这个年纪大多已经不这么青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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