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那人踏着散漫的步子从他身旁经过,一副看了很久的好戏的模样。夏光和见他一身华贵青衣,又挂着流芳阁的腰牌,便猜出这位就是那传言中的纨绔少主,龚清。
他皱眉,反感道:“龚道友为何偷听他人墙角?原来流芳阁的规矩便是这般?”
“谁偷听了?”龚清不乐意地挑了挑眉,“本少主只是路过而已。这是去主厅的必经之路,人人都可路过。”
说完,他又揶揄地轻笑了声,“没准儿明日,夏道友的光荣事迹就要传遍了。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是不合时宜啊。”
夏光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然而理智限制了他的行为,最终他只是咬牙切齿地抬起了拳头,恨然道:“我警告你,守好你的嘴。”
“哎呀,怎么冲着我撒气呢?”龚清装作无辜的模样,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光和在尹翩翩那里吃瘪,他居然这么开心。
开心之余,又添油加醋道:“刚才路过的不只是我,还有游医仙呢。”
游,冠,玉!
夏光和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这个小人!他看到了居然也不作声,恐怕是在背地里笑话他呢。
龚清见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于自己这引火上他人身的一招非常满意。他悠哉悠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再与他耽误时间,往宴会主厅里走去了。
一进宴会厅,他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尹翩翩。
啧。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龚大公子如此想着,便朝上首递了个不忍直视的眼神。
尹翩翩感受到他赤裸裸的嘲讽,嘴角的笑意不禁一滞。
她不开心了。
为什么这人走到哪里都能惹她不快?
真是烦人!
她干脆移开目光,不去看龚清,眼不见心为净。
落座后的龚大少主,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顿时又暗搓搓不满起来。他三番两次给尹翩翩递去眼神,但都落了空,最终只能一个人郁闷地喝起酒来。
宴会厅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尹翩翩的几个徒儿也依次进场,坐在了她下首的位置上。
她扫了一眼大徒弟,见他羞愧得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上回她将谢殊送走以后,便把他抬回了自己的房间。自那以后谢华予都像躲着她一样,总以功课忙为借口,不与她碰面。
尹翩翩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她又瞥了一眼二徒弟,发现妖王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正品尝着琉璃盏中的葡萄。总有人去他那里搭话,他便也极其耐心地听着,时不时与他们寒暄两句。然而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每当她朝他望去的时候,能都恰好遇上他投来的视线。
尹翩翩:“……”
她又移开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小潮生今日神情有些低落,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有人经过也不搭理。不过他平时一向沉默不起眼,大家也都不会注意到他,除了少数人知道他是鲛人一族后有些吃惊外,便再无其他了。
尹翩翩抿了抿唇,有点想过去摸摸他的头。
他的头发柔滑又细腻,实在是太好摸了,摸一次就戒不了。
开席前,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也不时有人上来对尹翩翩敬酒。她是秉持着再也不要沾酒的原则,一律以茶代酒了。好在修真界没有那种酒桌文化,大家都没为难她,就连长辈们都笑盈盈地看着她。
也不知从哪里开始,有人聊到了妖族。
“听闻前不久妖族新立了妖王,乃是前一任妖王最小的儿子。”
“这就怪了,妖族保守,一向立长不立幼,王位怎会轮到他呢?”有人十分疑惑。
这个问题一抛出,说话的人都静了静,无人回答。
那人自知失言,连忙笑了笑,自罚一杯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聊点开心的话题。”
这一波就这么无伤大雅地揭过,尹翩翩暗中瞧了一眼百里烛,发现他依然风度翩翩地笑着,好似根本没听到之前那人说的话一样。
真可怕,他这一定是个白切黑。尹翩翩心想。
很快,又有人不知死活地聊起此事,还义愤填膺道:“那新任妖王必定长得奇丑无比!”
“是啊是啊,不然为何不得前任妖王喜爱呢?”
“没错,就是如此!”
尹翩翩在上首听得心惊肉跳,却发现百里烛慢悠悠地晃着杯中美酒,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真恐怖,白切黑石锤了。
她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你们快别说了,正主就坐在下面听着呢,当心小命啊!
然而百里烛发现她在看他,竟弯了弯眸,借着半透明的琉璃玉盏,向她轻轻抛了个媚眼。
尹翩翩:“……”
她感觉到了杀气。那个媚眼的意思一定是:你看我明天就杀了这些人,对不对?
宴席正式开始前,掌门步惊天姗姗来迟。他向大家致以了歉意,坐到尹翩翩旁边的位置,拱手道:“让诸位久等了。”
尹翩翩感觉他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便倾身过去问了一句:“掌门师兄,怎么了?”
步惊天叹了口气,却是不肯多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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