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良人生中最懊悔的一件事,因为那一次,他就站在欺凌者的身后,作为围观学生,甚至带几分好奇地看着小春绷着脸抿着唇下跪,好像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有尊严的事情。
虽然那时他不过是小学生,可那一份记忆却深深镌刻在灵魂中,仿佛鞭笞着成年后的良心。多少次,他希望再找到小春,补上欠缺的那句道歉,但他也知道伤害已经造成,所谓道歉不过是施害者寻求良心安稳的借口罢了。
叶良的手指动了动,随着他的懊恼和愤怒,迷雾中原本也在沉睡的怪物纷纷醒来,发出极具危险性的声响,仿佛为造物主的不悦而在寻找罪魁祸首。
阿蕾莎的书包被扔在了学校厕所中,她也只能到这个地方抱着书包哭泣。
她的母亲达利娅未婚先孕,作为没有父亲的人,她被世代有着愚昧信仰的镇民认为是会带来不幸的“女巫”,小孩子是那种为了一块巧克力都会欺凌同学的生物,更何况是“合理合情”地攻击女巫呢?
不止是孩子,连成年人也对阿蕾莎冷漠相待,当然,这过程少不了她姨母克蕾丝·贝拉的推波助澜,她想要阿蕾莎主动交出萨麦尔的力量,可阿蕾莎却连萨麦尔是什么都不知道。
萨麦尔,是七宗罪中的“愤怒”,所以克蕾丝就想逼迫出阿蕾莎的愤怒。
阿蕾莎躲在隔间中哽咽,没有人能保护她,哪怕是她的母亲。达利娅天性软弱,即便是做了母亲,也只是劝阿蕾莎要乖巧忍耐,这个才九岁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痛苦是如此难熬,悲伤也是如此切骨。
而当学校清洁工科林进入厕所,眼神中带着她不理解却本能恐惧的欲/望时,这种悲伤痛苦就瞬间转为极致恐惧和绝望。
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儿被按在了肮脏的厕所地面,比细菌更肮脏的成年男性想一逞兽/欲。没有人察觉到空气中裂开了一道缝。
对,它裂开了。
同样因愤怒而裂开的还有叶良,但到底是顾忌血雾和怪物们的杀伤力,他只从异空间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没有出现的两只手还在拼命地把兴奋的怪物们往回按,就像打地鼠那样。
就这样,他还对阿蕾莎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嗨,你好呀。”
阿蕾莎:……
请问从空气中探出来一只对你笑的头是什么感觉?
那一瞬间,阿蕾莎的表情也裂开了。
约莫是觉得独裂开不如众裂开,又或者只是控制不住身后那群兴奋过度的怪物们,从叶良头上又探出一根黏糊糊的章鱼腕足,韧性十足。
叶良还没有发现,那根触手却充分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在我主神经崩掉的边缘反复试探”,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往外探出去两厘米,又收回来一厘米,再探出去两厘米,循环往复。
阿蕾莎:……
还不等触手刷够存在感,一个有铁棍那么粗的蜘蛛肢节就“刷”的一下,直接擦着叶良的头发,就狠狠砸在了厕所地板上,直接砸入了一米多深。
叶良的脸当场就绿了,刚想扭头暴揍这群混蛋玩意儿,就听到清洁工科林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他不明所以,猛地扭头,只见那根蜘蛛腿不太凑巧的……似乎、可能、也许……正正好扎在了对方某些难以言说的部位。
谁让这个白痴是背对叶良,趴在阿蕾莎身上想做人渣事的?
啧啧啧,叶良看了都觉得□□一阵幻痛,真惨,也真活该。
科林再也顾不上阿蕾莎,直接捂住自己的受伤部位,就痛得蜷缩起身体在厕所地上打滚,这时才看到了半空中的那个脑袋、一根章鱼触手、一根铁棍那么粗的蜘蛛腿。
清洁工:!!!
好的,他直接昏过去了,看看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阿蕾莎强大。
就是这么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不受控制的血雾已经飘出来不少了,叶良都快堵不住门口,只得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又问候了这群怪物八百遍,便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询问阿蕾莎道:“你想和我走吗?”
不,这不是拐带小孩,他是有合理的借……啊不对,是理由的!
而阿蕾莎的表情也终于不再裂开,而是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孩童特有的好奇,竟然不退反进,她伸出柔软白嫩的小手,毫不在意恐怖的触手和长满绒毛的蜘蛛腿,而是踮起脚尖,摸了摸叶良露在半空中的头。
叶良:……
哎,真的摸得到,不是她幻想出来的!这竟然是真的!
小姑娘愕然地睁大眼睛,接着半是不安半是期待地小声问道:“你是神派来救我的吗?妈妈说,只要我们足够虔诚善良,神就会保护我。”
叶良想了想,微笑着说道:“那你从今天起得换个思路了,阿蕾莎。”
“我说,只有你足够勇敢地抗争,你就会成为自己的神。”
“如果你妈妈的神不信,就找我来打一架好了。”
反正他还正想找萨麦尔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春那个故事是真的,我当然没有参与,只是围观群众,但现在我长大了回想起来,依旧是让我很难过的一件事,难过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小孩子因为不懂,所以有时候真的可以很恶毒,天真的恶毒。
*空气:我裂开了。
叶良:我也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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