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石椅上,中间放着那只鸟笼。笼子里的鸟现下正在他们脚边、用细长的不适宜行走的双腿走来走去。
自骑士不再教她剑术起,艾西便觉得他愈发疏离起来。他又开始用敬称,像是这样的坐在一起交谈的机会也变得很少。
一定又是莫尔的错。她想。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暗示,威胁,让男神官们都畏惧靠近他,尽管他对此全盘否认。
“在外面它得担惊受怕、辛苦觅食。但在笼子里它能过得无忧无虑。”希欧多尔说,“或许它也觉得笼子里的生活更惬意。”
“这可说不准。”艾西说,“大部分的鸟,只要一打开笼子,它们就会飞走,而且再也不会回来。我想,果然它们自己也觉得笼子外更好。”
“如果打开了笼子,它却不飞走呢?”骑士忽然问道。他的目光看过来,银白的长睫下目光笔直。
“那说明它不想离开吧。”艾西说,“可能舍不得食物,也可能舍不得人的照顾。”
脚边的鸟忽地跳到她的膝头。艾西用手指去揉它小小的脑袋。
无法舍下的事物,与无法舍下的人。希欧多尔想。
希欧多尔走进书房,教皇正站在窗前,背对而立。
阳光穿过他的金发,像圣日为祂的幼子戴上黄金的冠冕。
他开口,用那温和悦耳的声音说道:“艾西最近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太忙碌了。”
“是我让你太过操劳了吗?希欧多尔。”他发问,极为罕见地直呼全名,似是表示亲近。
话语之下却是森然冷意。
“不。”圣骑士漠然回答,“您安排我做的全是分内之事。”
“招妓也是分内之事?”教皇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眸光森然,像淬了毒的蓝芒,“棕发的妓女,是么?”
“是。”骑士平静地回答。
人们说骑士的目光冰利如剑刃,那是因为他们未曾见到教皇此刻的眼睛。
不愧是教廷无孔不入的情报网。
希欧多尔确信那一天无人跟踪,但正如结网的蜘蛛无需动弹,就能知晓猎物的方位。日影骑士团的人擅长按图索骥,他们追逐他留下的痕迹,为着教皇那一丝一毫的猜疑,同类相斥的直觉。
这一定花了不少功夫,以至于到如今才图穷匕见。
他或许该因这份空前的警惕而感到欣喜,他竟能被教皇视作如此巨大的威胁。
“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吗?”教皇冷然问。
“我无话可辩解。”希欧多尔说。
“我一贯信赖你,希欧多尔。”教皇说,“你的叔叔是个政客,亚莱芒家族中的其他人是废物与阴谋家,你与他们不一样。如果神将向世人降罪,你也会是清白无瑕的那一个。”
“——你唯独做了一件蠢事。”
“我不认为这愚蠢。”希欧多尔说,“也从不为此后悔。”
“不为此后悔?”教皇重复他的话语,不屑一顾,“——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莫非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牺牲么?”
白银if线(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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