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容易决定的问题。
    张潇晗并不确定她下一次过来的时候，黑瘴山会不会被他人占据了，真要是有某个九域世家占据了此处，难道她还能夺了不成？
    月唌这样的天材地宝，就是在九域也该是难得的，她有种感觉，若是将水下的阵法破坏了，月唌有很大的可能就此消失。
    哎，真是人心不足，有月唌这样的天材地宝吸收，还要考虑水下喷泉的秘密，甚至不惜冒着月唌消失的风险，张潇晗自嘲地笑笑，也知道她不会破坏月唌的，只是这一次回来，还是找不到水下的秘密，不甘心而已。
    思虑就又收回到炼神术上，炼神术也是奇怪，衍生出来的功法可以养护识海，尤其是识海中的眼睛，可是每一天只有第一次的修炼会增加那只眼睛的强度，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都没有作用，不过只要是那只眼睛发出攻击过，就可以再通过炼神术补充能量。
    姊旖没有说过要给她解答什么，张潇晗识海多出了眼睛之后，也只好自己琢磨着眼睛的能力，司马明光抓回来一条毒蛇，张潇晗尝试用识海中的眼睛进行攻击，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眼睛无形的攻击，竟然将毒蛇的元神摄出来。
    这道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毒蛇的元神，张潇晗颇为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元神收到眼睛里。
    就这么一愣神，眼睛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维持不住，元神倏忽就回到了毒蛇的体内，毒蛇惊慌失措。
    仙镜。
    一瞬间张潇晗就记起了仙镜，先是在战斗中，仙镜因为意外被封在额头，于是出现了第三只眼，然后是月唌，月唌精华被第三只眼吸收，而她正在运行炼神术，识海中诞生了眼睛，恰在同一时候，第三只眼承受不住月唌的力量，或者说是眼睛的诞生需要额外的能量？
    总而言之，识海中的眼睛将额头上的眼睛的某种功能或全部功能吸收了，甚至是隐藏的功能，而原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只得到了仙镜更少的一部分功能，而仙镜在她的手里的时候，她所使用的功能更少……
    张潇晗更混乱了。
    在心里叹口气。
    修为提升，实力提高她当然高兴了，可是稀里糊涂地识海多了她不了解的东西，就高兴不起来了，识海里的那只眼睛能像仙镜一样摄取元神，天，真要把妖兽、修士的元神摄取到她自己的识海里？
    忽然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夺舍的，究竟是元神还是元婴？
    怔了一会，摇摇头，要不要问问姊旖呢？
    司马明光和刁柴在一旁炼化吸收的月唌，不是进入小宝空间的时候，张潇晗胡思乱想了一会，还是将收起来的炼丹炉重新拿出来。
    姊旖在空间内注视着张潇晗，略微有些好奇张潇晗体内的变化，炼神术可以增强神识，若是修炼得法，最后神识攻击的力度不亚于灵力攻击，可是张潇晗先后展示出来的几次攻击，看得她很是不解，尤其是最后一次竟然摄出了妖兽的元神，更是不可思议。
    她一直在等待着张潇晗进来询问她，一方面她可以了解张潇晗不寻常一幕，另一方面，也就当做吸收月唌的交换——当然她可以指点张潇晗一二。
    她也看出来张潇晗心有疑惑，为此有时候心烦意乱，可张潇晗竟然忍住了，没有进来。
    不寻常的修士，有极强的忍耐，还有不寻常的警觉。
    她当然看出了张潇晗对司马明光和刁柴的戒备，张潇晗可以提升她这两个契约奴仆的实力，但是她并不完全相信他们，不肯将全部的实力暴露给他们。
    看着张潇晗又拿出炼丹炉，熟练地炼丹，过程一成不变，按部就班，姊旖微微有些羡慕。
    又是一个天亮，张潇晗先完成为识海眼睛的温养，然后修炼着炼神术，接下来就是炼丹的时间了，可是神识里忽然传来示警的声音，有修士接近了。
    从司马明光和刁柴吸收月唌后，张潇晗将燕青山放了出去，随燕青山在黑瘴山随意活动，也有警戒的作用，如今就是燕青山发来的示警的声音，以燕青山如今的实力，面对接近的修士竟然选择了躲避。
    张潇晗略微吃惊，将燕青山的示警转告了小宝，暂时没有打扰司马明光和刁柴的修炼。
    来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张潇晗的神识已经感觉到灵力波动，黑色瘴气中，一个英俊衣着艳丽的年轻人出现，感觉到张潇晗的神识，年轻人的眼神一凛，张潇晗神识与之稍一接触，就退了回来。
    人飞到水潭上空，迎着水潭周围高高的石壁，赤冠神雕出现，神识已将周围扫视了一遍。
    两个人的视线迎在一起，赤冠神雕的眼神接着移到张潇晗身畔，然后冷峻起来。
    张潇晗有些惊艳于这个修士的外貌。
    她不是没有见过英俊的修士，下界死在她手里的原本三圣殿的少宗主就极为美貌，但两个人的美是截然不同的，这个修士美得傲气、帅气、张扬、张狂，头上红色的发冠配在他的身上毫不违和，一身艳丽的外衣在这样俊朗美貌之下，极为相称。
    不经意间，识海中的眼睛就睁开了，仿佛原本的第三只眼一样，在这个美艳的男修打量着小宝的时候，视线就落在他的丹田上，然后张潇晗微微一愣，接着，隐藏在记忆深处不可能忘却的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她的嘴角露出微笑，双手抱拳：“在下飞升修士张潇晗。”
    那修士冷峻的眼神才移到张潇晗身上，上下打量了张潇晗一眼，对张潇晗微笑的表情略有意外，眼神里的冷意仿佛要将张潇晗和小宝全冻住似的。
    “哼，飞升修士。”下巴向水潭边盘坐的两人一抬：“你们是他们的保镖？”
    “呃……”张潇晗没有想到这只骄傲的大鸟会问出这话，她的笑容深了些：“不知道友何出此言？”
    “是，还是不是。”赤冠神雕眼神里的冷意深了些，俊美的面庞仿佛蒙上了一层轻霜。
    小宝面无表情地望着赤冠神雕，从张潇晗那里它已经知道对面这个修士是谁了，他知道张潇晗对这只大鸟的崇拜，心里很不以为然，不过他不会拦着张潇晗的，他知道张潇晗偶尔会有些犯傻——一只大鸟，就算曾经有让人恐怖的修为，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实力该是差不多的，张潇晗怎么能眼睛几乎都要放光地看着大鸟呢。
    张潇晗笑着，不以赤冠神雕不礼貌的言辞不满，真是有个性啊，不愧是下界玄黄大陆神一样的存在，想当初，在高高天际上一声鸣叫，就吓得玄真派上下瑟瑟发抖，飞行中滑翔的身影，都让人敬畏，如今这样傲气地提问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是。”张潇晗干脆地回答。
    “那，你们是仙奴了？”赤冠神雕的眼睛眯了一下，眼神忽然危险起来。
    “道友为何认为飞升修士不是仙士的保镖就是仙奴呢？难道飞升修士除了这两个身份就没有第三个身份？”张潇晗注视着赤冠神雕的眼睛，反问道：“我观道友也是飞升修士，难道道友也是其中一种身份不曾？”
    赤冠神雕显然不善于强辩，眼眉一挑，刹那间风姿万千：“那你又是哪一个身份？”
    “飞升修士。”张潇晗摊摊手，欣赏着赤冠神雕美艳容貌：“我就是飞升修士，就这么一个身份。”
    赤冠神雕狐疑地看看张潇晗，又瞧瞧还在下边闭关修炼的那二人，张潇晗却也不想激怒了赤冠神雕：“嗯，都是飞升修士，我也不瞒道友，下边那二人已经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是我的灵魂奴仆。”
    赤冠神雕明显就愣住了，他的神色不由就缓和过来。
    “呃，有一点小小的失误，其中一位是我这朋友的灵魂奴仆，不过我和我朋友是生死与共的交情，所以就不分彼此了。”张潇晗微微测过身子，指着小宝介绍道：“在下最信任的朋友，与在下的家人一样，小宝。”
    赤冠神雕的眼神再次落在小宝的身上：“你和妖族做朋友？他不是你的灵宠？”眼神看得是小宝，话却是对张潇晗说道。
    张潇晗轻笑出声：“小宝是在下的朋友啊，谁说人族修士不能和妖修做朋友的啊。”
    瞧着赤冠神雕的眼神不是那么冷然了，继续问道：“还没有请教道友的尊姓大名。”
    赤冠神雕似乎迟疑了一下，很短，眼神重新落在张潇晗脸上：“赤妖。”
    哈，真是很有个性的名字啊，赤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妖兽吗，张潇晗满脸笑意：“在下是在玄黄大陆飞升的，不知道道友在下界是……”
    赤妖再迟疑了一下，道：“玄黄大陆，你也是玄黄大陆飞升的？”
    张潇晗脸上大喜：“哈，终于有从同一故土飞升上来的一家人了，赤道友，快请到下边坐。”
    神识里传来小宝不屑地冷哼声，不是对赤冠神雕，是对张潇晗的态度。
    赤妖迟疑了一下，张潇晗已经再次热情相邀，三人一起落在地上。
    这么简短的几句，张潇晗就判断出赤冠神雕的性格了，刚刚开始见到她们的时候，眼神凛冽，显然，是对飞升修士很是不满，不满不是针对飞升修士，而是针对飞升修士在上界的身份。
    张潇晗手一挥，草地上就出现了小桌椅子，张潇晗做了请的手势，率先坐下，小宝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赤妖一甩身上艳丽长袍，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张潇晗脑补了一下脑海里那只威风的大鸟甩甩身上长翎坐下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盛，挥手桌面出现沏好的灵茶，一一将茶杯倒满：
    “赤道友，这灵茶还是在下从玄黄大陆带上来的，哎，人是故乡的亲，茶是故乡的香甜。”说着端杯邀请，徐徐喝下一口。
    赤妖脸上的冷峻略微缓和，伸手端起面前的灵茶，他化形之后也没有在人修中居住过，对人修所喝的灵茶也没有品尝过，当下也是微微好奇，学着张潇晗的样子喝了一口。
    “哎，赤道友孤身一人在荒域，不屑与九域修士为伍，在下真是佩服。”张潇晗放下灵茶再次拱拱手：“荒域危险重重，道友却在其中游刃有余，更让在下钦佩。”
    赤妖哼了一声，神色又缓和了一些：“飞升修士不是沦为九域修士的保镖，就是成为仙奴，你又怎么反过来收了九域修士做契约奴仆的？”
    若是正常的人族修士交往，就是心里真有怀疑，也会熟悉以后才问出来，显然赤妖不大跟人修交往，一言一行都是妖修的做派。
    张潇晗笑道：“其实还有飞升修士既不愿意做九域修士的保镖，也不肯做仙奴，只好选择独自在荒域猎杀妖兽，或者采挖灵石仙石，或者种植灵草，做下界时杂役才会做的事情，我只不过三者都不愿意，我只想做我自己，这两位大概觉得我太寂寞，只有小宝一个帮手，所以才投靠我，还怕我不放心，主动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
    张潇晗带着调侃说着，赤冠神雕也不是傻瓜，自然听明白其中的含义，意味深长地瞟张潇晗一眼，只觉得刚刚那一口灵茶味道很是特别，再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
    张潇晗给赤冠神雕续上茶，接着说道：“在下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
    小宝听着面无表情，张潇晗这番言论与之前完全不同，不知道姊旖听了会作何感想。
    赤冠神雕点点头：“所以你躲在这里不敢回到九域？”
    张潇晗续茶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赤道友怎么会这么想，我收下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就是在九域，当时可是有好多九域修士亲眼所见，嗯，倒是也有一个修士不喜欢我这等行为，我才一到了荒域就来追杀我。”
    说着耸耸肩：“其实大多数九域修士也不反对弱肉强食，哎，说来也是我们飞升修士吸收的是灵力的原因，被九域修士打压，又不团结。”
    摇摇头，感慨了一句，给小宝和自己都续了茶，端起来让让，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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